待柳长安擦好脸,珑香带着绿衣返来了。
母亲不说话,桂妈妈却越说越努力:“夫人还是心慈,只一碗药打掉了那孽种,还送了盘费帮助她回籍。如果依着老奴,就该当场打死才是。”
“瞧您说得,”长安咽下喉间的酸涩之意,用心撅着嘴:“没事儿就不能来陪陪您吗?听珑香姐姐说你身子不舒畅,昨夜又睡得晚。如何这么不珍惜身子呢,好轻易我好了,您却又病了。”
她两手胡乱抹了把眼泪,转头对还杵着的青纹道:“我们去外间候着,母亲该是要起家了。”
长安笑着嗔她:“你呀,见到吃的就走不动路了。”又朝珑香道:“母亲房里有动静了,怕是就要起家了,你快筹办筹办吧。”
“蜜斯蜜斯,厨房做了好几道你最爱吃的菜,有鹅脯肉、茄鲞,另有水晶饺呢。”绿衣镇静地说。
“母亲,实在,我明天来另有件事儿,是来和您讨情的。”
颜氏又看着立在一边的两个小丫环,青纹和绿衣端方地行了个礼,低头立在角落里。
柳长安也进了花厅,小声叮嘱青纹和绿衣说:“待会晤了母亲,你们不要多话,尽管施礼就是。”
青纹重重地点了点头。
柳长安的乳母郭氏,是她未出世时就定下的。签了死契,按理是要毕生都陪侍在长安身边的,就如母切身边的桂嬷嬷一样。
“谁说不是呢?这事千万不成被其别人晓得了。”母亲叮嘱,又叹道:“总偿还是我忽视了长安,才让她一心向着郭氏,对我这么冷酷。”
本来郭氏被赶走的启事,是因为和她表哥私通,珠胎暗结。
长安宿世做了三年的璃王妃,七年的废妃,当然比谁都明白甚么叫人言可畏,众口铄金。郭氏有孕的事只要被哪怕一个不成靠的人晓得了,很快,全都城就都会晓得,到当时,长安在京中怕是甚么名声都毁了,柳府的名誉也会被扳连。
珑香叩了门,出来奉侍颜氏穿衣梳头。
“……长安这孩子半晌不让人费心,前些日子大夫如何说来着?说是让她静养,少下床走动,别留下甚么病根了。待会老爷返来了我和他说说,让他去和长安谈谈……归正我的话,她是半句也听不出来的。”
桂嬷嬷叹口气:“也怪老奴识人不清,竟没看出来那郭氏竟做出如许的事来。若不是发明得早,比及她肚子大了藏不住时,被别人晓得了,定会戳着柳府的脊梁骨骂。”
五岁时郭氏被赶出府,长安曾大吵大闹要奶娘返来,母亲却不为所动。也不再给她找教养嬷嬷,反而是挑了四个年纪相仿的丫头给她。
“青纹,你刚才在花厅,可闻声母亲的话了。”柳长安正色道。
“你这两个丫头倒是乖觉的很。”颜氏道。
柳长安点头:“四个丫头里,你不是最聪明的,倒是最慎重最值得信赖的。我信赖你也明白方才听到的是多么严峻的事情。”停顿半晌,又说:“我要你牢服膺住这件事,但是一个字也不能提起,包含母亲和桂嬷嬷,你可做获得?”
肚子大了?门外的长安一惊,郭氏寡居五年,哪来的肚子?
青纹想了半晌,悄悄道:“听到了,但听得不是很清楚。”
长安几步蹦到她面前,抬头细心地看她。
细致白净的肤色,鹅蛋脸,柳叶眉,杏眼上挑,眼下一对卧蚕,观之可亲。嘴角有一颗红痣,素净欲滴,和她影象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