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散戏后,仍然穿戴素净的戏服在台上练唱,他则提着一盏琉璃灯,悄悄等待在戏园一隅。

“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存亡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待打并香魂一片……”她凄凄唱着,悱恻缠绵,双目不觉凝上他温润的眸,那本不属于两人的忧愁,心却莫名地跟着一揪,眼中晶莹泛动。

“世瑄?”她走下戏台,轻声唤他。

她刚登台不久,斑斓的戏服、灿烂的花钿,扮相极尽秀美,唱腔更是曼妙委宛,余音绕梁,只是眼神清澈,不会那娇媚冶丽的万种风情。

花颜瘦,韶华不为少年留……

“嗯,我等你。”她慎重地点头,一颗泪珠落在他手背,开出破裂的花。

他们本就是两个天下的人,却在这寥寂的夜晚相遇了。

“沈家二少,真是对不住,戏已经散场了,只剩一个小旦角在台上练唱呢。”听差赶紧上前解释。

她今后退了几步,撞在墙上,手腕的玉镯收回清脆的声响,仿佛有甚么东西,就如许破裂了。是曾经的誓词吗,还是她心心念念中那白衣少年的幻影?

一往情深深多少?郎情妾意如流水,缠绵缠绵永不休。

两人都爱上了这个夜晚,并心有灵犀地反复着。

“你放心,等我能分开家属的掌控,本身安身了就来接你。”他从口袋中拿出一个锦盒,玉镯在月华下贱转着小巧剔透的光晕,他悄悄为她戴上,仿佛冰清玉洁的商定。

两人在月下并肩共话,闪动的星斗、微醺的花香皆是温情的见证。他固执她的手,许下白头的誓词,她微微侧头,唇畔波纹漾开,仿佛绝世的牡丹。

一晃十年,她重新秀小旦变成了风景的花魁,而后,又跟着光阴渐渐老去。昔日的誓词,早已在滚滚尘凡中泯没……

她在茶馆安宁下来,没有昔日素净的妆容和戏服,只要一袭淡青色旗袍,柳眉深颦,唱着忧愁与乡愁,惹得听客潸然泪下。

这夜的他与昔日分歧,一向低着头,陷在沉默里。

热烈的处所一旦温馨下来,便显得格外苦楚。喧闹的戏园自是如此,火食散去,竟有种繁华落尽的清冷。

那夜,月华如雪,清风携着花香,斑斓的小旦在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吟唱。

那年北城战乱,她颠沛流浪中也展转到了上海。仙颜虽被风霜腐蚀,却还留着昔日的风韵。一家茶馆的老板认出了她,满眼欣喜:“我在台下看了你七年的戏,只想让你看我一眼,明天总算如愿了。”

他紧皱的眉头,在她清悦幽婉的声音中渐渐伸展,而她窈窕的身姿则在他的和顺的目光中变得更加袅娜,一颦一笑,娇媚风骚。

“一时候望眼连天,忽忽地悲伤自怜。知怎生情欣然,知怎生泪暗悬?”仍然是少年爱听的《牡丹亭》,她蹙着眉,目光凄婉。恍忽间,她讶然发觉熟谙的目光隔着憧憧人影朝她望来,手打在茶桌上,生疼。

她没有否定,冷静地立在茶馆老板身侧,似水流年,就这么悠悠地淌走了。

“无妨,我在这坐坐。”他向听差摆摆手,在戏园的一角坐下了。

“花颜。”他走到她面前,语气歉疚,似想赔偿:“现在接你可还来得及?”

“花颜、”他终究悄悄开口:“现在时势不稳,我父亲决定举家搬家到上海,明日便要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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