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皇宫后位空缺，族人不顾她青梅竹马的婚约，将她推上了血火交叉的政（治）祭坛；十七岁那年，她攀上暗淡重仞的宫墙，目送深爱之人远赴疆场，而后，凶信频传；十九岁那年，她在避祸途中搏命产下一女，却因不是皇子而被嫌恶丢弃，音信全无……
凌菡心下想着，攥紧了手中的断钗，钗尖刺入掌心，连绵起一片夺目标疼痛。
凌菡看得难堪，因两人背对着本身，她也不消担忧“真情透露”。但是，就在她满脸讨厌的时候，楚瀛飞蓦地转头，她来不及暴露惊奇的神情遮挡，统统已被他尽收眼底。
那支紫檀木钗已经断作两截，凌菡怅惘握在手中，淡淡见礼归坐。
“殿下――”
“故交？”水瑶吃了一惊，模糊有不祥的预感。
“谢了。”凌菡觉得他马上就会放手，谁知他却越拥越紧，她不由挣扎起来。
凌家、殷国于她都没甚么恩典可言，可她仍不肯流浪失所的殷国百姓听到前皇后奉迎敌国的恶言，悲戚的表情雪上加霜。
世人目光皆望向角落处的凌菡，凌菡低头寂然了半晌，方起家施礼。没有言语也没有笑意，幸亏她夙来冷酷惯了，几国皆有所耳闻，不至于因为这个将她斩杀。这场较量她已经筹划好，只要不危及性命，她会尽最大的尽力保住本身的庄严。
“谢了。”凌菡担着苦衷，本不觉得意，却见两碟糕点恰是那天楚溟飞请本身吃过的，荷花香饼和牛乳雪花酥，不由悄悄一怔，宫中糕点百来样，不太能够是偶合吧？是这对伉俪有共同的爱好，还是上官蓉派人暗中监督楚瀛飞的书斋？总不会是楚瀛飞无聊到连这类小事也奉告她。
“那倒不是，以心为葬，到处皆是故乡。”
“但是、”水瑶咽下青果，酸涩之味溢到了脸上，一双杏眼更是漫上薄雾：“瑶儿跟穆皓轩不熟呢，怕他不据实相告，殿下如果让伊宝林或凌侍婢去，收成必定更大。”
“启禀皇后，凌女官的玉磬敲得挺不错的，不如让她献上一曲给您祝寿。”水瑶浅笑着说道。
“很好，你不消惊骇，实在也没甚么，就是去和故交聊谈天罢了。”
“就按她说的办吧。”皇上摆摆手，又朝凌菡举了杯，表示内官赐酒。
凌菡开初只是对付，可她从殷国到召国，一起逃亡折磨，已经好久没碰过玉磬，双手不由自主地奏出了襟曲，黄沙漫天的疆场、繁华颓废的皇城、错愕失措的抽泣、绝望无助的嗟叹……破裂的画面皆在玉片上闪现，好似恶梦中的憧憧暗影，她想砸碎它们，砸碎这统统……
楚瀛飞眼疾手快，伸手拦住她的腰，将她“捞”进了怀里。
“瑶儿，你看，她在笑话你。”楚瀛飞伸手扯掉水瑶口中的红枣，往凌菡身上一掷：“如何，她当皇后的时候，定然更加鄙夷、鄙弃你吧。”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厚颜无耻地给召国献艺，让我们大殷蒙羞！”
“是啊，你明日去落暮侯府上拜访一下吧。”
“噢？那依你之言却该如何？”皇上饶有兴趣地看着凌菡，她挽起的发髻已被削下，一半青丝垂落至腰际，另一半则狼藉似蒲草，但那张莹月般的脸庞却极美，一双星眸水波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