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感觉不解气,还专门讽刺补了一句:“他有个为女人鞍前马后的恩师,亲眼看着他的恩师一身惊才绝艳的本领,是如何被他师娘拴在这笼子里的。他不会步你的后尘。”
甚么人就能教出甚么样的门徒,可一点不假。
夜色中,沈寒舟望着李妍。
这不是明知故问?
“爱卿……朕就是随口一提。”宋齐忙改口。
那天宋同心气不顺,躺在紫宸殿的长榻上,神采惨白丢脸。
“不管将来如何,产生任何事,都请不要将臣独一的女儿,关进这宫墙樊笼以内。”
沈寒舟在床边坐下,伸手摸着她的脖颈,柔声道:“疼么?”
从古至今,没有一个臣子敢如许和天子说话。
当时宋齐就感觉他那神神态度带着几分轻视,现在想想,本身当时公然天真了。
他不是没想过和李清风亲上加亲。
“另有句话叫我分歧意。”他神情未变,从一旁拿起药膏,用手指挖出来一小块,“这是乔七命送来的活血化瘀膏,我给你涂上。”他感喟,“没想到动手这么狠。”
月上三竿时,李妍也才渐渐醒来。
他手上力道轻了很多,谨慎翼翼地擦着药膏。
“不可。”沈寒舟冷言,“也不好。”
沈寒舟的手指顿了下,淡然的神采有些慌乱,他举动手指,又体贴肠问了一遍:“很疼么?”
这个痛感,后脖颈必然是有瘀血的,看起来定然乌青一片。
只悄悄动了一下,屋内桌案边的身影便顿了顿,快步向她走来。
他没说话,手指在药膏上打着转,自顾自再给李妍抹上些许。
李妍叹口气,她毕竟是对沈寒舟痛恨不起来。
委曲、奉迎、担忧、惊骇,全都聚在一张底色是“不容置喙”的脸上。
他缓缓低下头,额头抵着额头,在降落的喘气声里,他沙哑着嗓音:“妍儿,你不是想报仇么?你不是想见太子问问他为甚么要做缩头乌龟么?”
她脖子前面彻骨疼,在软枕上想翻个身都难。
“……你这是甚么意义?”
她抬手,扒开沈寒舟擦药膏的手,声音高了几分:“你复苏一点!”
李清风望着他,俄然拱手:“圣上,臣有个不情之请。”
掘坟……
李妍冷哼一声:“动手重了打不晕我。”
“你我之间,有话直说。”
宋齐顿了动手,缓缓昂首。
李清风的神情并没有变好,他放动手里厚厚一摞密信,口气非常生硬:“臣来都城,本就愧对李妍,若连她婚事也要强加,臣身后怕是要被她掘坟。”
这件事最后是由他提出来的,谁知李清风听到后,就像是炸毛的猫,站在偏殿里像是要杀人。
李妍愣住。
宋齐“啊”一声,内心震惊,脑海中本来对李妍小家碧玉的臆想,渐突变成了不讲理的恶妻。
宋齐惊奇看着他,半晌点头:“……十年以后怕也是女中豪杰。”
“我要你看着,看着我如何将裴应春满门抄斩,看着我如何夺回属于我的东西,看着我如何替你报仇。”他那双眸子望着李妍的双眼,纤长的睫毛几近碰到她的眉眼。
李清风没昂首。
李妍看着他的模样,别开视野。
他半夜蓦地睁眼,翻开被子坐在床上,左思右想:不可,他得敲打敲打了!
比起聪明人,还是找个好节制的傀儡做儿媳,最为稳妥。
他笑了:“那你就不能走。”
“这樊笼,关了圣上,关了太子……如果再把臣的女儿关出来,那臣就算死了,阎王殿上也要控告您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