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不解,想了半日,也有猜是和尚的,也有猜是羽士的,也有猜是偶戏人的。
雨村听到这里,不觉拈须长叹。因又问道:“就教仙翁:那荣宁两府,尚可如前否?”
桃花桃叶乱纷繁,花绽新红叶凝碧。
雾裹烟封一万株,烘楼照壁红恍惚。
士隐微浅笑道:“此系后事,不便预说。”
雨村听了,益发惊奇:“叨教仙长何出此言?”
两人联袂而行,小厮驱车随后,到了一座茅庵。
士隐说着,拂袖而起。雨村心中恍恍忽惚,就在这激流津觉迷渡口草庵中睡着了。
士隐便道:“老先生草庵暂歇。我另有一段俗缘未了,正现本日结束。”
世人听了都笑起来,说:“偏他编个谜儿也是刁钻古怪的。”
贾雨村道:“老仙长到底是甄老先生!何前次相逢,觌面不认?后知火焚草亭,鄙下深为惶恐。本日幸得相逢,益叹老仙翁品德高深。奈鄙人下愚不移,致有本日。”
雨村还要再问,士隐不答,便命人设具盘飧,邀雨村共食。食毕,雨村还要问本身的毕生。
风透湘帘花满庭,庭前秋色倍伤情。
凭栏人向东风泣,茜裙偷傍桃花立。
贾雨村道:“既然如此,当今宝玉的下落,仙长定能知之?”
遍寻了一番,不是建功立业之人,即系糊口谋衣之辈,那有闲情去和石头饶舌?
甄士隐笑道:“此事说来,先生一定尽解。太虚幻景,便是真如福地。两番阅册,原始要终之道,历历平生,如何不悟?仙草归真,焉有通灵不复原之理呢?”
侍女金盆进水来,香泉影蘸胭脂冷。
只说那安琪那晚睡去,竟做了一个梦:
天机烧破鸳鸯锦,春酣欲醒移珊枕。
安琪、贾蔷、贾琛皆知,定是宝玉又想起了贾母等人的原因。
贾琛强压心中的肝火,向安琪、贾蔷等人说:“我先告别了,务必还是要把蒋玉菡留下。”也不等安琪和贾蔷说话,便追着董琴岚而去了。
蒋玉菡赶紧摆手道:“不必了。我专门挑在你们受封那日,便是不想你们来送我的,以免到时候我舍不得分开呢。”
贾琛笑道:“恰是这个了。”
那僧道说:“情缘尚未全结,倒是那蠢物已经返来了。还得把他归复原所,将他的后事叙明,不枉他来世一回。”士隐听了,便拱手而别。那僧道仍携了玉到青埂峰下,将“宝玉”安设在女娲炼石补天之处,各自云游而去。从而后:天外书传天外事,两番人作一番人。
谁说豪情是不能渐渐培养的呢?
见前面偈文后又历叙了多少收缘成果的话头,便点头叹道:“我畴前见石兄这段奇文,原说能够闻世传奇,以是曾经誊写,但未见返本复原。不知何时,复有此段嘉话?方知石兄下凡一次,磨出光亮,修成圆觉,也可谓无复遗憾了。只怕年深日久,笔迹恍惚,反有舛错,不如我再誊写一番,寻个世上安逸无事的人,托他传遍,晓得奇而不奇,俗而不俗,真而不真,假而不假。或者尘梦劳人,聊倩鸟呼归去;山灵好客,更从石化飞来:亦未可知。”想毕,便又抄了,仍袖至那繁华昌隆处所。
甄士隐道:“贾老先生,别来无恙?”
甄士隐道:“前者垂白叟高官显爵,贫道怎敢相认?启事故交,敢赠片言,不料垂白叟相弃之深。但是繁华穷通,亦非偶尔,本日复得相逢,也是一桩奇事。这里离草庵不远,暂请膝谈,未知可否?”雨村欣然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