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五年,贾雨村再遇娇杏,只觉是上天恩赐,待她天然是各式体贴,百般庇护。
孟夫人却迟迟不伸手。
娇杏点头不语。
惊魂不决,又听得孟夫人喝道:“岂有此理!你不肯向我敬茶,本日大可不必来啦!做出这一桩苦肉计,给谁看?”
丫环们皆跟在孟夫人身后而去,一时候全部堂屋又温馨了下来。
紫菱承诺着去了。
孟夫人喝道:“若非是你,莫非还是我用心打翻的不成?”
一时候,娇杏又打来热水给雨村梳洗。
娇杏只得低眉不语。
娇杏不敢昂首,眼睛向上又不能瞧见孟夫人的神采,不能晓得是何原因。她唯有双手一向高举着,只待孟夫人接过茶盅。
娇杏暗想:“鬼邪入宅,不就是说我么?”因而微微一笑,只道:“娇杏不过是丫环出身,既不懂玄黄,也不会通灵。何况太太办理家务,自有太太的一番主张,娇杏不敢妄言。”
娇杏背心一凉,心中暗想:“这孟夫人好短长的角色!骂人竟然连个脏字也不带!”
贾雨村道:“你进府仓猝。过两日,再买两个丫环返来奉侍你罢。”
娇杏赶紧收下茶盅,昂首看向孟夫人,道:“娇杏偶然之失,还请太太切莫见怪。”
孟夫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缓缓伸手之际,用心将茶盅打翻。
半个时候已过,却迟迟不见有人来。
娇杏将手中的茶盅放在托盘上,又捧了紫菱沏来的热茶,重新举过甚顶,唤道:“太太请喝茶。”
孟夫人嘲笑道:“公然伶牙俐齿,冰雪聪明!怪不得老爷喜好你啦!”
孟夫人嘲笑一声,道:“我本日身子不爽,也不晓得是水土不平,还是鬼邪入宅而至。倒是想着请一些羽士和尚,到府中来驱邪呢。你看如何样?”
孟夫人却也不叫她起来,只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娇杏笑道:“我生得笨,打翻了茶盅,怕是要惹得太太不欢畅了。”说话间,微微抬起右手,露在贾雨村面前。
呆望着四周冰冷的墙壁,娇杏暗想着:“孟夫人身边丫环浩繁,她的亲信紫菱亦是不简朴。而我身边连一个帮手也没有,实在是势单力薄,伶仃无援。岂不是任由她孟夫人欺负去了?”
过了很久,只听得孟夫人慵懒的声音道:“既然你说茶已经凉了,那我还喝甚么?本来本日我的身材已经不适,喝了凉茶岂不是雪上加霜?敬茶要的是情意,可不是情势。倘若偶然,这茶不敬也罢。”
娇杏悄悄点头道:“娇杏不是这个意义。”
孟夫人起家道:“我看本日这茶也不必再喝啦!把地上的清算了,该干甚么干甚么去。我是时候归去喝药啦!”说罢,起家今后房门处去了。
娇杏想不到当年巧遇朱紫,竟然逢凶化吉,亦觉是上天安排,奉侍雨村更是经心极力。
娇杏只得上前在孟夫人跟前跪下,将手中茶盅举过甚顶,道:“太太请用茶!”
正想着,忽见房门“吱呀”一声翻开了,是贾雨村!
孟夫人笑道:“你这话便是怪我来迟啦?”
但见那人柳眉凤眼,不苟谈笑。嘴角上扬之际,却又令人不寒而栗。
又见孟夫人扭头向紫菱道:“你替姨奶奶沏盅茶来。”
贾雨村只得悻悻地翻身下床,转头又柔声向娇杏道:“你无妨再睡一会儿罢。”
娇杏赶紧解释道:“我是见茶水凉了,想重沏一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