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之上有石台,上面安排着一具冰棺,因为被设在这经年不见天日的暗冷之地,又有天然寒潭镇着,并没有熔化迹象。
但是这张面庞,当年顾潇看过成千上万遍,早就刻在内心,感觉比天下任何一个绝色女子都要都雅。
他的手掌顿住,怔怔地看着冰棺下的女人,嘴巴开合好几下,喉头哽塞,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
楚惜微这回带走了断水刀,惊鸿却物归原主。叶浮生到现在都不晓得楚惜微之前为甚么要固执于断水,但是当他重新拿起惊鸿刀的时候,就像找回了本身失落的一部分,冷铁与肉掌相碰,竟有血溶于水之感。
究竟大大出乎他的料想。
寝室里清寒还是,大略是兼做书房,连个火炉都没有,叶浮生只好把谢离放在凳子上,给他渡了些阳烈内力,算是多了些暖意。
棺中躺着一个女人,不晓得已躺了多久,但身材没有腐臭迹象,肌肤和头发也没干枯过分,看起来还好。
端清“嗯”了声,单独先行一步,等他的身影消逝在苍茫间,两个年青羽士才合掌道:“二位请随我们来吧。”
谢离毕竟孩子心性,不免有些猎奇,端清不催促,叶浮生便也由着他。三人在贩子间逗留了两日,以后又走了近五天路,终究到了忘尘峰。
端清见他复苏过来,便持续往前走,很快引着他们走出山林。行至半山腰,端清解下玉箫运起内力吹了一声,箫音清扬悠远,又有内力加持,在山中竟有回旋不断的余音。
南儒虽死,但留下的费事的确太大,已经不再是简简朴单的江湖恩仇,略不留意就要被卷入万劫不复当中,须晓得百鬼门再强,相较于家国之力仍然如蚍蜉撼树,万不成骄易至此。
“她是笑着走的。”端清不知何时已颠末来,他站在叶浮生身边,看向冰棺里的女人,轻声道,“欺芳,潇儿返来了。”
沈无端固然已经成了老门主,但百鬼门的实际大权还握在他手里,这两年来慢慢放权给楚惜微,一是历练,二是磨练。
右边的高瘦羽士摇点头:“此地是端清长老的寓所。”
谢离未觉出甚么,叶浮生却发明了端倪,微微一咬舌尖,闭目又睁,只见火线的端清愣住脚步,转头悄悄看来。
叶浮生走畴昔摸索了一会儿,才从门前长明灯座下找到了钥匙,。推开门的顷刻,一阵白雾就从裂缝飘了出来,叶浮生猝不及防下被冻得一颤抖,以他现在内力根柢都觉寒,可见山洞里究竟冷到了甚么境地。
到了院门前,矮胖羽士便立足,道:“长老院落不容擅入,只能送到此地,两位请自便,我二人先归去看管庙门了。”
叶浮生跟端清回东陵了。
叶浮生俄然有些慌了。
“欺霜院”的位置很偏,偏到了忘尘峰后山一处犄角旮旯地,外有山林掩映,后有溪水环抱,因为阵势偏高又时节近冬,地上另有霜露未净,透着一股彻骨清寒。
山洞最内里很宽广,最中心有个一丈周遭的水潭,寒气如雾,触之生寒,想来是当初没有被填平的部分,其寒意入骨,几近让周遭山石都凝了白霜。
忘尘峰的确是一座山岳,并不太高大,也不显凌厉,一条长年不枯的长河环抱而过,河外另有三座高些的山头,正应了天、地、人三才位,将最中心的忘尘峰粉饰住,加下水雾满盈、碧涛如怒,从三面窥测都难见此中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