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一滩浑水,叶浮生叹了口气,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鄙人谢过薛蜜斯的信赖,定不负所托。”
薛蝉衣抬眼看他:“我帮你办理好这些,你替我照看小离。”
谢离这才踩着小步子蹬蹬跑远,叶浮生眯着眼睛目送他远去,感慨道:“是个乖孩子,就是老气了些。”
葬魂宫内如同一个小江湖,除了那些背叛门派或罪大恶极的武林中人,还包容了一部分在战乱中落空家国的外族,乃至不乏在朝堂上失势开罪的犯官先人,人间三六九等的人应有尽有,可谓是龙蛇稠浊。他们一旦进了葬魂宫,就像扑入泥塘的蛇虫鼠蚁,冬眠在池沼里窥测人间,却又断绝了前尘旧事,今后今后只做葬魂宫里的一条狗。
等他走了,谢离抬起右手,看到腕子上青紫的核桃印,感受手腕还在持续疼痛和颤栗,默不出声地揉了揉,不言不语,满腹委曲。
“师父对他向来管束峻厉。”薛蝉衣捻了捻眉心,道:“我已经跟管事说过了,只要不违纪反叛,你可在山庄里自在行事,不必看谁的神采度日。”
薛蝉衣闻言嘲笑:“步步紧逼,果然跗骨之蛆,可恼!”
薛蝉衣挫败地叹口气,摸摸谢离的脑袋,低下头对他说道:“小离,你先回房沐浴换衣,我跟这个家伙另有话说。”
狗天然没驰名字,能叫着名字的,都是受仆人看重的恶犬。
叶浮生在半个时候前把本身清算得人模狗样,然后两袖清风地进了断水山庄,凭着三寸不烂之舌与七尺不穿之脸皮跟在薛大蜜斯身后左顾右盼,正筹算去膳房吃点夜宵的时候,薛蝉衣传闻自家师父又在怒斥小师弟,忙不迭地赶了过来,心疼得连一张花容月貌都带了煞气,可惜打人的乃是她师父,薛蝉衣再如何也不能拿鞭子抽畴昔,只好一边感喟一边给谢离揉散淤血。
“好吧,八抬大轿是没有,新人倒是真。”叶浮生摆了摆手,掌中变花腔似地多出一个小油纸包,里头是切得整整齐齐的糖块。
叶浮生问道:“那么所谓的江湖传言,究竟是的确如此,还是空穴来风呢?”
厉锋,时年二十五岁,主管葬魂宫青龙殿,是葬魂宫主暮年收养的孤儿,也是他现在最得力的部下之一,被他盯上的人,就如同在草原碰到了最凶戾的狼。
小孩脸上一白,这才发明薛蝉衣带了生人来。此人一身天青色箭袖长衣,掌宽腰封上束了条靛蓝锦带,墨发披肩,眉眼如画,看着与谢无衣年纪相若,身量也相仿,只是少了七分枯朽,多了三分萧洒。
晨起早于鸡,夜寝晚于狗,习字练武四个字几近压在这小孩头顶成了甩不掉的大山,早些年还好,这两年却活得堪比享福。谢无衣自出事以后脾气变喜怒无常,对待这个儿子更是严苛不已,偶然候连庄里的下人都看不畴昔,可仆人家的孩子是好是孬,哪容得下他们说嘴?
男童把木刀背在背上,湿漉漉的像个刚从河里爬登陆的水猴子。他站在男人面前,规端方矩地叫了一声:“爹。”
薛女人感觉有些手痒,腰间长鞭蠢蠢欲动。
――“你承诺我的事,必然要做到,不然我死不瞑目。”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大抵是有车马在前门停下。
谢离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归去,不声不响好似个气沉丹田的蛤蟆。谢无衣又怒斥了他几句,这才一甩袖子,顶着满脸嫌弃和不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