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掌心中,躺着一只半指长、米粒粗的赤色蛊虫,它的模样有些像蜈蚣,通体晶莹剔透,奄奄一息地被他握在手中,透出了濒死的寒凉之气。
“道长,”楚惜微喉间干涩,他看着那只飞起的蛊虫落在端清伸出的右手掌心,“您……”
“那天在问禅山上,赵冰蛾奉告我‘赫连御炼制了数百只蛊虫,就藏在迷踪岭里,不管谁要他的命,都得跟葬魂宫一起下鬼域做垫背’……从当时起,我就决定了。”端清闭了闭眼,声音很安静,冷酷得几近残暴,是对人也是对己。
楚惜微从身边属动手中接过了一根火把,跟叶浮生共同握住抛出,跟着这一声令下,无数火把都从身后飞扑掷去,在暗淡的天幕下拖出长长的尾巴,如同彼苍裂了九重云霄,下了一场流火飞星。
叶浮生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丢脸:“如果我能再短长些,如果我早点找到蛊洞,如果……”
端清必须亲目睹到那些蛊虫后,才气把长生蛊从体内逼出来,可赫连御生性多诡,在其他三个处所也留下了小部分混合视听的蛊虫,跟着他这两日闭关行功命悬一线,看管在那三处的葬魂宫部属也被暗藏四周的失控蛊虫攻击,才会导致蛊毒外流。
那一刻叶浮生眼里是浮泛又茫然的,他像是盯着面前满地狼籍和清算残局的百鬼门部属,又像是甚么也没看,脑筋里仿佛有千百个声音喧闹交叉,叫他头疼欲裂又胸闷气短。
这烟花轰动了全部迷踪岭,而在山外等待多时的盈袖等民气头大石终究落定,无数人纵马挥兵,攻向了这座占有多年的森然之地。
楚惜微用指腹揩去他眼角的水光,低声道:“就算你忘了这些也没干系,另有我陪你,存亡祸福、鬼域碧落,我都陪你。”
“我虽失了长生蛊,几十年的《无极功》也不是白练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端清伸手在他肩膀上悄悄一拍,目光落在叶浮生身上,可贵笑了笑,如枯木上绽放出最后一朵花来,于死寂中燃起残烛余晖,“都已经这么大小我,经历了数载风雨存亡,莫非还看不透这些?把眼泪擦洁净,等这件事完了,我带你们回飞云峰,听话。”
“……再等一个时候,我们就走。”
满地乱爬的虫子如同获得了甚么奥秘的指令,如潮流般阔别了他们,就连本来将近爬出门窗的一部分也退了返来,围在了来人脚边一尺的处所,看得人头皮发麻。
叶浮生呆呆地看着他的脸渐渐靠近放大,当滚烫的嘴唇悄悄贴在本身眼角时,他紧攥成拳的手指狠恶颤抖,然后猛地松开,环过楚惜微的背脊,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哭了起来。
“秋水坞已经落在白道手中,那边的掌事人……”
萧艳骨居高临下,像是冷视下方厮杀,又像是在发楞。
天下最后一只长生蛊,在慕清商两岁那年种入其体内,于迷踪岭诡谲血杀的环境里生长,又在《无极功》的压抑下去除凶性,是慕清商的命,也是端清的根。
叶浮生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眸中只要安静的一潭水,水里映了一个楚惜微。
当楚惜微与叶浮生同赫连御血战的时候,端清已经到了惊风殿外,趁乱混过了人群,藏身在门外死角处,划开左腕,运功将长生蛊逼了出来。
面前之人的确是端清,又仿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