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没做完,哭丧脸何为?”端清看了他一眼,目光转向楚惜微,“内里战况已定,你去叫人在惊风殿外泼油堆柴,然后一把火烧了这个处所。”
若非为了调查蛊洞地点,一绝蛊毒后患,端朝晨在问禅山上就杀了赫连御,而不是将计就计拿本身作饵,跟他到迷踪岭来。
“秋水坞已经落在白道手中,那边的掌事人……”
声音很低,却咳得撕心裂肺,端清惨白的脸上闪现出病态的潮红,他不动声色地运转心法,压下胸腔内翻滚的内息,然后抬步向赫连御的尸身走去。
“我虽失了长生蛊,几十年的《无极功》也不是白练的,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端清伸手在他肩膀上悄悄一拍,目光落在叶浮生身上,可贵笑了笑,如枯木上绽放出最后一朵花来,于死寂中燃起残烛余晖,“都已经这么大小我,经历了数载风雨存亡,莫非还看不透这些?把眼泪擦洁净,等这件事完了,我带你们回飞云峰,听话。”
但是萧艳骨不说,也没有人敢问,做人的部属总要有些眼力见,不该听不该看不该问的事情,永久不要猎奇。
长生蛊对这些蛊虫有着天然的影响和压抑,在它重见天日的那一刻,赫连御筹算玉石俱焚的设法就必定落空。
楚惜微想把叶浮生拉起来,但是此人跪在地上几近僵成了木头,他只能蹲了下来,双手捧起叶浮生的脸,迫使他直视本身,一字一顿地说:“你没有错。”
楚惜微没动,反是问道:“那么道长你呢?”
萧艳骨拢了一身乌黑大氅,讳饰住上面的遍体鳞伤,她站在上风口望着底下,背后是满地尸骨,和一众肃立的部属。
他的目光从画面移到赫连御脸上,甚么也没说,将画卷起放回,然后双臂用力,将赫连御的尸身放了出来,连同破云剑一起。
――记得我的话,逢年过节多祭一壶酒。另有,照顾好你师娘。
当第一只蛊虫顺着血腥气爬进棺材里,端清便止血裹伤,推到了三尺开外,看着那些蛊虫连续涌入棺木,伴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噬咬声,如有骨肉碎如齑粉。
一掌推开棺盖,内里只要一套衣服和一幅画。
他的哭声很低也很沙哑,哽咽得几近不成调,抱着楚惜微的双臂越来越紧,热泪淌过脸庞又濡湿那人的衣衿皮肤,顺着锁骨流进心底去。
端清低头盯着赫连御的尸身,眼中风云瞬息万变,最后都化成了寂灭般的灰色。
穹空万里俱是黑沉,稀少的星子点光映出如铅乌云,暴风将它们扯破如败絮,夜幕之下是占有如龙的幽深山林,鬼怪似的火光从四下悄悄亮起,见风而长,如龙蛇伸展开蜷曲的身躯,血一样的色彩染红了半片迷踪岭。
在长生蛊离手顷刻,内里的蛊虫就像疯了一样朝这里涌过来,端清并指在左臂上顺势推下,腕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再度崩裂,跟着他行动偏移,淋漓的血从棺材里一向延长到地上,仿佛铺了一条猩红的血腥之路。
现在,它快死了。
但是偌大迷踪岭危急重重,要找到蛊洞谈何轻易?唯二晓得它地点的人里,步雪遥已经被赫连御亲手灭了口,要想找到线索,只能从他本人身高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