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潇抬手封住他身上七处大穴，又从其怀中搜出那张羊皮纸，这才起了身，对阮非誉行了后生长辈应有的礼节。
“十二年前太子因病而亡，陛下和许皇后俱为此耿耿于怀，皇长孙更郁结在心，本官奉陛下密旨暗中调查太子病亡本相，可惜难有眉目，直到两年前与顾副尉见面……”阮非誉从袖中摸出一物，“顾副尉，可认得这个东西？”
“本官让他活着达到天京，只因为他安然无事才气钓出林校尉这条大鱼，既然鱼已中计，饵在与不在便无所谓了。”阮非誉瞥了一眼尸身，“顾副尉若想晓得他究竟是何人，无妨撕了他的面具，再看看他的胸膛。”
顾潇俄然道：“三年前北疆战事吃紧，有人发明了静王私通蛮族的手札，而我误打误撞救下了两位皇孙……这真的是偶合吗？”
顾潇的眼中渐渐满盈上血丝：“阿尧是他的亲生儿子……”
阮非誉叹了口气：“顾副尉可知其生母本为北蛮和亲公主‘古洛那’？她乃胡塔尔的姨母，其姐是当今北蛮王后，昔日静王年幼之时，北蛮撕毁合约突袭我大楚边关……古洛那虽未被查出通敌之实，却遭到帝王猜忌逼问，她为了庇护亲子，便他杀发誓以证母子明净，不然哪有现在的静王？”
风很快吹干了顾潇脸上这一道泪痕，他收起了刀，提着那具尸身一跃而出，化成了夜里一闪即逝的鬼影。
冷风从门扉穿入，拂得他的衣发猎猎作响，脚边的尸身早已冷透生硬，他整小我却比这尸身的温度更寒。
顾欺芳传过他的侠义担负，端清教给他的君子自强，不答应顾潇有半点自欺欺人的回避。
“欲成大事，有舍有得；为帝称王，最是无情。”阮非誉看着他的眼睛，“若打算顺利天然无事，就算……小皇孙不过年幼，静王也合法丁壮，他只要掩好首尾，光阴就能淡却伤痕，待风云落定，何愁没有后统可继？”
如此眼力、指力，叫顾潇已经下认识绷起了弦，但是阮非誉只是对他驯良地一笑，走到林校尉身边居高临下地看过来，语气轻淡暖和：“话还没说清楚，谁又准你一死了之呢？”
在林校尉内心，顾潇再如何短长，也不过是个见不得光的暗客，被他知悉了这些顶多生出费事，可事情若被捅到阮非誉面前，那就成了祸端。
顾潇面色沉下。
他提着林校尉出了门，从巷外刚好行来一辆青布马车，载着他们消逝在长街绝顶。
楚珣和楚尧视他如师如恩，知情之人赞他侠骨义气，可顾潇这三年来，不止一次地悔怨。
“那么……”顾潇低头看向林校尉，“静王想上位，必然要先除绊脚石，比如……太子？”
林校尉满嘴的血，说不出话来。
顾潇的神采终究变了。
劈面人背后鬼，凡事留一线，多听多看胜多言。
“彻夜一番深谈，长辈获益很多，此情无觉得报，便……”
顾潇接过看了看，只见是个楠木盒子，翻开以后内里竟然有一截发黄的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