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设想连累西佛,辱及太上宫,是非吵嘴今后当有公道,哪能现在凭你一张狗嘴说了就算?”
三十年前,色空双目未盲、腐败俊朗,心胸慈美意,充足尘凡路,尚不是四大皆空的西佛禅师,只是佛骨柔肠的年青和尚。
他的话刚开首,就被赵冰蛾一刀打断,弯刀劈在老衲削瘦胸膛上,若不是恒远见机不妙扑了一把,恐怕这一刀就不但是砍出半寸深的伤口,而是要剜出他的心来。
“这魔头以血蕴气练那邪功,多年来不晓得杀了我们多少同道朋友,留他多活一日,便是百姓之难!”
自幼苦读道家经义,纪清晏活着时也最爱跟玄素讲《品德经》,谈起立品尘凡、立世纷杂之时,端涯道长便翻开册页,指着泛黄纸张上的笔迹对他苦心讲道――
“过河拆桥、借刀杀人,赫连狗贼比这妖妇更可爱!”
八大妙手当中,破云剑主独来独往奥秘莫测,三刀传人各行其是互不相干,南儒北侠更是恩仇难算旧账难清,唯有东道西佛干系敦睦,不但于经义之上互为知己,暮年更联袂江湖共经风雨。若说天底下有人能让端涯道长以命订交、以心相待,色空禅师定然榜上驰名。
“老秃驴闭嘴,你有甚么资格给我交代?不过是幼年爱风骚,我曾瞎了眼,你也蒙了心,一刀两断,爱恨两绝,仅此罢了了。”赵冰蛾冷冷打断他,又昂首看着赫连御,“宫主,你我姐弟相称多年,但你可曾有一人真正尊我为长?都说男人志高便情浅,阿弟你当初对我温言软语诸般媚谄,借上我的床来上位,却始终对我年青时不成器的风骚事耿耿于怀,到现在还要拿来讲嘴,真是心眼吝啬性低。”
“大师……您,说句话呀。”脾气骄贵的罗家主在此时声音微颤,他紧紧盯着色空,但愿的倒是获得一个否定。
追到此处的多为白道年青一代,但此中也不乏长辈,如花想容、罗家主等久经世事的老江湖几近同时从赫连御这句话里嗅出了不祥意味,下认识地对视了一眼,看到相互双目中俱是惶恐。
赫连御神采一变:“阿姊……”
“各位且看,他右手断了双指,已然半残,恰是天佑我等!”
沉默很久的色空缓缓开口:“诸法从缘起,如来讲是因(注)。当年种恶因,本日得恶果,赵施主,是老衲对不起你。”
赫连御没想到玄素另有战力,一愣以后又歹意轻笑:“爹娘都不要的野种,也敢对我脱手?”
楚惜微神采一变,只见赫连御一向状似残废的右手用力一扬,藏匿掌中的一颗信号弹被抛上天空,裹挟其上的酷热内力引燃蜡封,下一刻就在世人头顶倏然炸开了花。
“后生可畏……公然是后生可畏啊!”他擦去嘴角的血,目光冷冷扫过世人,嘴角渐渐勾了起来,“尔等如此英豪,我若不让你们身故此处、灭门绝后,此后如何能高枕无忧?”
楚惜微开了头,百鬼门暗藏人群中的桩子第一个推动号令,便似星星之火引燎原之势,间或另有其他暗桩推波助澜,将本已倾斜的言论天秤重新鞭策,这一次站在倒霉位置的已经变成了赫连御。
楚惜微得空猜想,目睹赵冰蛾把一场逼问反抛归去,他也适时开口道:“世人皆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赫连宫主既然已经迫不及待要折你双翼,赵护法又何必再为他卖力?鄙人叶浮生,忝为百鬼门代掌事,在此请诸位同道与赵护法都临时放下成见,我们联手清算了赫连御及其虎伥,其他是非恩仇再来做过一场,好过鹬蚌相争却被渔翁得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