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水山庄的庄主谢无衣三年未曾斗武,常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们都说……他废了。”
“滚蛋!”姓薛的少女狠狠抹了把脸上雨水,所幸她素面朝天不施粉黛,不然现在怕是连半分色彩也看不出。她扬鞭抽了那马驹两下,马儿吃惊又吃痛,在原地暴躁乱转,就是不听顺服。
雨势不小,油纸伞被打得哗哗作响,一阵冷风吹来,小腿肚子打了个颤抖,叶浮生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把伞移到管事的头顶,操着一口熟谙的官话跟官差搭腔:“官爷,这还未到酉时,缘何不能入城?”
说话间,他把伞向少女头顶移畴昔,堪堪遮了些许风雨。现在天光暗淡,透过水绿色纸伞后的光芒暗淡而和顺,叶浮生大半张脸都沉在伞影中,唯有一双桃花眼空茫如雾,嘴角弯成精美的新月,哪怕一身粗布麻衣算不得锦衣华冠,禽兽般的风骚仍然撩民气弦。
管事的几乎被气了个倒仰。
官差头领一拍大腿,回身就要去调派部下,叶浮生叫住他道:“官爷,方才你说城里克日不承平,敢问是出了甚么事?”
叶浮生在伞下单手点着眼角,微微一笑:“是鄙人的幸运。”
叶浮生一身粗布长衫,头发拿草绳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脑袋枕在麻袋一角,双手安排在腹前,若不看那一翘一晃的二郎腿,倒还算是个非常标准的安眠姿式。
“……啥也不说了,请进!”
少女一愣,看了他半晌,这才伸手抢下圆镜,冲官差头领发作道:“还不开门!误了本蜜斯的事,要你都雅!”
她纵马无状,商队的人赶紧给她让路,官差也抬手表示保卫开门,叶浮生眯了眯眼睛,在回身时悄悄踢飞了一粒石子,借着雨幕讳饰,重重击在了马匹前蹄上。
管事的眉头一皱,叶浮生接话道:“不必银两,摆布也是要进城,带蜜斯一程也无妨。”
她一气之下将鞭子狠狠掼在地上,看了看商队,朝叶浮生二人走来,扬着下巴道:“我要一匹马,你们多少银子肯卖?”
官差头领唯唯诺诺,又见少女登上车辕,转头指着叶浮生道:“你,替我赶车。”
言罢她就转头要去挑马,不想被叶浮生拦了一拦,转头便撞见明镜内一张有些狼狈的容颜。
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商队已经到了城门口,但是大门却已封闭。大雨淅淅沥沥,管事的顾不得撑伞,正点头哈腰地跟官差说着甚么,叶浮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视野总算清楚了些,城楼上的“古阳”二字就映入了视线。
少女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偏头眨了下眼睛,语气有些放缓:“你们也要入城?去那边?”
官差首级叹为观止:“妙手腕,服了。”
枣红马驹顿时吃痛,仰天嘶吼,少女猝不及防下被摔飞出来,幸亏她反应不差,一手在地上一撑,以一个后翻堪堪站稳身形。
管事的苦着脸道:“官爷,您看我们这远道而来,拖家带口,这天儿也不作美,能不能行个便利?”
“古阳城……”他低声念了一句,拿起一把油纸伞,不顾旁人劝止就下了车。
他这眼睛倒也奇特,日头越烈、亮光越强就越是浑沌发黑,偶然候连表面也看不清,反而在阴天下雨和入夜以后要普通很多,连小娃儿都比不得他耳聪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