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又被那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心软,他摇点头,摸出个巴掌大的锦囊,道:“内里有几颗糖丸,你先尝尝。”
慕清商给他包扎着胳膊,顺手给这孩子摸了摸骨,出乎他料想的是,这小孩的根骨非常不错,如果不是因为梓颜,恐怕赫连家不至于将他糟蹋至此。
“御、御儿……”腊梅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擦了擦脸,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想伸手去接,又不敢靠近,只能怯懦地问道:“我是他娘亲,大人是……”
“……没有。”慕清商回过神来,他转头看了一眼还在吃糖的小孩,声音放低,“鄙人想收他做个弟子,传授文武,出行游历,不知夫人意下如何?”
他转头一看,赫连绝满脸含笑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未曾产生,身后除了几个保护主子,就只要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剑眉星目,非常豪气。
“大家有大家缘法,没阿谁命,就不要去争,不然……”腊梅忍住眼泪,她毕竟只是个大事不知的女人,年纪也大了,没有那般敢抢敢争的勇气,只想着忍气吞声地平平度日,哪敢平白无端跟主家少爷争利?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吃到糖的味道,只感觉天下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滋味,再也舍不得咽下去,直到含化成一口甜津津的水。
此子他有所耳闻,传闻资质过人、操行端方,他来之前也抱有等候,但是现在见面以后就在内心摇了头。
慕清商随赫连绝他们拜别,赫连御在腊梅怀里用力挣扎着,他鼻尖是熟谙的盥洗味道,眼睛还死死盯着慕清商逐步远去的背影,嘴里残留的甜味也渐渐回转成淡淡苦涩。
赫连御刚要说话,就被一手捂住了嘴,腊梅咬牙道:“我替御儿谢了大人抬爱,只是他年幼势微,没有如许的福分,我身边也离不得他,就……孤负大人美意了。”
腊梅断了条腿,却还在干活,正把双手泡进冷水盆里洗衣服,俄然就听到男人暖和的声音:“叨教,这孩子住在此处吗?”
他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种赫连御的处境,却没想到会是如许。
可惜梓颜因他而死。
她固然现在日子难过,早些年也在赫连家风景了一段时候,见的大人物很多,是以也很有几分眼力,从慕清商来到这里,她便揣着一颗上蹿下跳的心,涓滴不敢怠慢,唯恐招肇事事。
这般想着,慕清商伸手再摸了摸孩子的头,道:“既然如此,鄙人先行告别,敬请保重。”
慕清商问出这句话,已经在内心策画着该如何跟赫连绝重议前提,哪怕为此应下更困难的事情,也不是不成以的。
慕清商皱了皱眉,他道:“恕鄙人之言,夫人母子的处境并不为善,何不借此脱身?”
“鄙人姓慕,这孩子受了点伤,请夫人先带我进屋替他措置一下。”在端清没呈现的时候,慕清商向来很好说话,他看了看腊梅的双手,便没有把赫连御递畴昔,而是屈尊跟着她进了那脏乱狭小的屋子。
毕竟这世上勤能补拙,赋性却难改。
自始至终,赫连御都一言不发,谨慎翼翼觑着慕清商,可惜目光穿不透那张铜墙铁壁般的面具,只能目不转睛地看。
赫连麒资质不错,但此子看似暖和无争,笑容里却含了算计,清楚是个还没修炼到家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