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御在那刹时心头一震，如同一潭死水俄然波澜澎湃，把统统陈情旧事翻江倒海，只是还没有等他稳住帆船，就已经被人抢了先。
他重新变回了赫连御，人已长成弱冠男人，身量拔高很多，换上了一身白衣，把长发高高束起，揽镜自照的时候，镜子里映出的不是本身，而是阿谁已经死了三年的人。
女子换了个姿式，倒坐着身材，懒洋洋靠着他后背，道：“好啊，你可要慢点，别把我颠下去了。”
当下他在前面走得恰好，俄然面前一花，脸上便是一轻，料峭东风扑在脸上，微寒。
“是，我的错，再也不敢了。”她摊开手，指间玉兰花微微颤着，就像赫连御此时摇摇欲坠的身材。
女子脾气活泼精怪，将面具扔回他手上，合掌作揖，眨眨眼睛：“对不起，打搅了。”
“道长与我，公然是很像，难怪这位女人会认错人，倒是鄙人失礼了。”赫连御微微一笑，负在身后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指甲抠破了皮，陷进血肉里。
旧事不堪数，昔者不成追。
他想喊的是，师父。
他拿到了破云剑，但是这把剑并不接管他，拿在手里还不如砍瓜切肉的菜刀好使。
“死了。”赫连御看着端清，嘴角一点点抿直，一字一顿，“我亲手杀的，骸骨衣冠都埋在我床榻之下，上坟便利，合葬也不必费事。”
这是条山间巷子，草木富强，凌晨另有雾气昏黄，那匹老马载着两小我渐渐消逝在面前，自始至终，端清未曾转头一瞥，赫连御也没再紧追不舍。
“要我遭报应？好啊，他亲身来脱手，我欢畅得很呢。”赫连御盯着端清，目光仿佛要一寸寸剥开衣服皮肉，看到内里的心魂，“道长，你看如何？”
他翻脸比翻书还快，女子撇撇嘴倒是没说甚么，端清的目光在赫连御身上一触而收，道：“既然是曲解，解开就是。只是，仅仅因为错认，便动手狠辣无情，这般不留余地，非君子所为，望自考虑。”
端清无动于衷，倒是他身后的女子探出头来，问道：“那小我呢？”
道长勒马回身，这时赫连御终究出声了：“这位道长……如何称呼？”
刀锋在赫连御颈上割出一线浅红，他浑然不顾，只是看着端清，声音有些哑：“你跟我归去……好不好？”
赫连御面具下的嘴角一弯：“漂亮的人最早死，因为他们不懂斩草除根，眼里内心装的累坠多，以是迟早要被扳连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