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珠抿了抿唇,伏地叩首毫不踌躇道,“奴婢的命是将军救的,没有将军,奴婢早就死在那几个鞑靼人手上了。奴婢誓死尽忠五殿下。”
夜色中光芒暗淡,只瞧见几个仆人谨慎翼翼地抬着扇大立屏走了过来。立屏从暗处抬到了亮处,上头的图案也跟着清楚起来。秦禄歪着头看了一眼,当即吓得双腿一软险险跪下去――上头的画竟然是百子千孙图。
五公主面上含笑,笑意却不渗眼底,接着便朝桑珠勾了勾手指。那丫头不明以是,只好弯身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周景夕捏着那尖俏的下巴抬起她的脸,视野在她面上打量,嗓音降落,“我晓得你在想甚么。实在你也不必感到惊奇,将军府藏龙卧虎,我身边从不留无用之人。”
“送我?”五公主微怔。
但是将将要迈过门槛,背后却传来一道很熟谙的女子声线,小秦公公皱眉,回顾一瞧,只见对门儿的将军府里信步走出来一群人,领头两女人,一个是魏副将,另一个则是五公主。
魏芙打量着公主黑如锅底的神采,咽了口口水,摸索着扯了扯她的袖子,干巴巴地笑道,“殿下,我看这东西您也不如何喜好……干脆部属替您还给厂督吧。”
车夫在厂督府门前勒了马缰,车帘子被风吹得轻拂,隐绰间暴露蟒袍一角。一个小寺人埋着头跪趴在地,秦禄打起帘子朝里头的人揖手,神采恭谨道,“督主,到了。”
青荑点头,“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南海珍珠?”五公主抿唇,皱着眉头问道,“他为甚么要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
青荑垂首回声是,退步拜别。
“女人最得天独厚的本领,不就是仙颜么?”周景夕一笑,口里曼声道,“如此容颜,将来必然有效处的,只要不委以重担,将军府闲养一个美人还是养得起的。”
这副笑容看得魏芙毛骨悚然,她搓了搓手臂靠近几分,猜疑道,“殿下想送甚么?”周景夕笑眯眯地附耳过来,在她耳畔说了几个字,她听后大惊失容,一张俏脸顷刻惨白一片,“这……不大好吧,没准儿会有杀身之祸!”
“猖獗。”边儿上一个春秋稍长的丫环蓦地开口,望着桑珠面色不善道,“在殿下跟前你当自称‘奴婢’才是,我是如何教你的,如何如许不懂端方。”
闻言,桑珠怔了怔,如水的眸子愣愣地望着她,显得茫然无措。
周景夕闻言一阵低笑,侧目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你倒是挺会说话。”
这处地界僻静,入夜以后的行人更是几近于无。北风吹散夜间的薄雾,长街那头模糊传来车轴马蹄声,划破长空,近了才知是西厂的车舆。
沿着都城的西街徐行数里,能瞧见两处相对而坐的大宅。两间兽头大门正幸亏一条街的劈面,左边儿那间的门匾上龙飞凤舞三个金漆大字,便是将军府。右边儿的宅子才刚翻修过,门匾上的红漆尚新。
时价夏季,如许光辉的日光很罕见,刺激得人睁不开眼。周景夕在榻上翻了个身,伸懒腰打哈欠,这才慢吞吞地撑身坐起来,抬眼看窗外,这才发明已是日上三竿。
熟谙的面孔,是她从大漠带返来的楼兰女人桑珠。这些日子忙着对付女皇的寿诞和周景辞,倒把这个大活人给忘了。五公主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接过桑珠递来的面巾随便地揩脸,口里道,“身上的伤如何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