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手里还握着把通体翠绿的笛子,他先是看了看周景夕,接着又看了看那顶停在门口的官轿,最后看了看将他的堆栈团团围住的一众黑衣人,复似笑非笑道:“客长是官府的人?我这儿可没干过甚么杀人放火的活动。”
“再者,人的口味是会变的,殿下说,她过惯了吃肉喝酒的日子,早已不喜好这些甜腻腻的玩意儿了。”
“这些点心都是厂督临行前命宫中御厨做的,有桂花糕,翠玉豆糕,枣糕,合意饼,满是殿下爱吃的。”小寺人面上的笑容谨慎而适度,又道,“厂督说了,殿下一起颠簸恐怕胃口不好,这些点心将好能派上用处。”
魏芙回声是,当即“吁”了一声勒紧马缰,调转马头大声道,“公主有令,原地稍作歇息,进午膳。”
“我们翻开店门做买卖,当然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事理。”楼上的窗户悄悄推开,一个一身苗人打扮的标致男人倚窗而立,笑道:“能到沙市凑热烈,也不会是平平之辈,你还不快出去跑堂?”
两个女人闻言一福身,垂着头异口同声道:“奴婢明白。”说罢旋身,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西戎之国位于大燕的西南,畴昔只是一个弹丸小国,臣属大燕,年年都要奉上金银珠宝无数,以祈得承平安稳。但是就在数年前,西戎新帝即位,推行新政,整治宦海,如若一阵突如其来的疾风,卷清了海内的统统污流。自此,西戎国力兵力日盛,在几年的风景中敏捷崛起,成为了耸峙在大燕南边的庞大威胁。
遥遥一轮红日挂在天上,普照大漠,一扫之前的风沙阴霾。周景夕骑着战马驰驱在步队的最前头,今后是魏芙等她的亲信,再然后才是西厂世人。大漠的风沙极重,是以每小我都戴着一副皂纱面具,一眼望去,全部步队都是肃杀的黑,浩浩大荡从黄沙上奔驰畴昔,马蹄飞扬尘沙。
周景夕行动一顿,目光往小寺人手上的金丝楠木雕花食盒瞄了一眼,淡淡道:“点心?甚么点心?”
周景夕将视野从远处的沙丘上收回来,闻言点点头,也没说甚么,只是独自翻身,从马背上落了地。魏芙赶紧跟着上马,又从怀里取出了凌晨筹办的干粮,恭恭敬敬地呈递上去,道,“殿下请用。”
西戎崛起,屡犯边疆,周景夕拜将以来虽数度将之击退,却从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一只甜睡了太久的狮子俄然醒来,再令人小觑不得。此番返京,她将绝大部分的精兵强将留下来驻守,由此可见其对西戎的顾忌。
秦公公抿了抿唇,目光悄悄抬起来往垂下的轿帘看一眼,心中七上八下,只盼望着厂督如果起火,那肝火也千万别殃及本身这条小鱼。
恰此时,轿中那人却低声道,“云霜云雪。”
待周景夕与蔺长泽等人到嘉峪关,已是月上枝头。长鞭挥动的声响撕破暗夜,马蹄急踏,一望无边的大漠上模糊呈现了一缕孤寂的炊烟,远处灯火明灭,风沙渡已经近在面前。
大漠当中的天,变幻莫测,这会儿艳阳高照,指不定甚么时候就会卷来另一股沙尘暴。以是世人都不敢担搁,纷繁快马加鞭赶路,但愿能在入夜之前赶到风沙渡。
很久,轿帘背面才传出一个降落的声音来,语气不咸不淡,也听不出喜怒,只是道:“行了,下去吧。”
玉门关位于大燕的西南边疆,从大漠到都城,须先行陆路再行水路,相去数千里。初冬期间的大漠,已经有了几分寒冬的寒意,这处看似荒凉的关隘,实则倒是大燕与西戎的交汇处,与红门口不异,都是大燕西南边的兵家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