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高人?!满是喧众取宠!”天子痛斥道。说罢,他方明白了崔浩的意义:“依你看,这位高人是朝廷中人?”
“陛下千万勿起火,龙体要紧。”中常侍忙上前给天子抚背。
魏王宫,安昌殿。
“又是干系太子?”天子已是气急废弛。
太子幽闭于东宫,无诏不得出。数位大臣被撤职查办,押入天牢候审。就连天子最宠嬖的蓓陵公主,也因为替太子讨情,禁足于嘉乐殿。
取下纸条,展开,太子拓跋晃亲笔书道:本日帝诛黄陵,明日便会诛长安,诛天下。晃已有力劝止,唯有奉告大师:藏经文圣典,护我佛金身,密僧众窜匿。
“混账!谁泄的密?谁泄的密?如何数日之间,京郊寺庙的和尚竟然逃了大半?”
“灵育寺?”天子踱步,“莫非是……”
“如果听不出来谏言,如何能算得上是个明君?父皇胡涂啊。”
平城外郊,灵育寺。
拓跋晃却反复着“百姓百姓”四个字,忽而像想起了甚么,撕下一张细纸条,提笔快速写了几个字。待墨迹晾干,照原样裹于鸽爪之处。拓跋晃捧着鸽子走到窗前,悄悄抚摩着它的羽毛,喃喃道:“乖,快飞归去找你的仆人。”
“就是被誉为我朝禅师之首,万民仰随的阿谁玄高?多年前,确切见过。只是太子,他幽闭东宫,如何密通玄高?”
一日之间,皇宫突遭如此剧变,朝野高低,民气惶惑。
东宫。
“臣遵旨!”
“包庇行动?可有证据?”
“皇上,臣另有事启奏。此事干系太子,臣……”
“殿下……”侍卫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想不出甚么安抚之言。太子心系百姓,只可惜……
中常侍寺人接过奏章,呈给天子。
拓跋晃久久地立在窗前,望着白鸽划过的天空。
“臣虽与太子政见不一,但素知太子仁善,现在竟再三违逆圣意,皇上让太子下达让沙门出家服徭役之圣旨,太子迟迟不见动静。乃至于朝堂之上与陛下辩论,此行各种,皆不似平常,臣甚感疑虑,遂动手调查一番。”崔浩跪地,状似恳诚道:“臣已查明:太子是被人蒙蔽。这是臣克日汇集到的密报,太子近臣盛道,侍郎陈平,客岁‘盖氏’事发之时,皆有包庇行动。”
天子翻看半晌,满脸愠色,拍桌而起:“反了反了!这帮和尚另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咕咕,咕咕。”一只白鸽扑闪着翅膀,熟门熟路地飞到拓跋晃身前,轻啄他手。拓跋晃回过神,取下隐蔽地系于鸽爪之处的纸条,展开一看,一行纤藐小字:“皇命诛杀黄陵僧众。”
“咚――咚――咚――”灵育寺钟声悠悠,回荡在六合之间。
“和尚不仁,枉负太祖天子圣恩,这般险恶,朕定不能轻饶!传朕旨令:当日包庇逆贼的黄陵寺庙,此中僧众全数诛杀!一个都不准放过!上自王公,下至庶人,一概制止私养沙门,如有坦白,诛灭全门!”天子雷霆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