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高人?!满是喧众取宠!”天子痛斥道。说罢,他方明白了崔浩的意义:“依你看,这位高人是朝廷中人?”
“臣觉得,太子脾气之变,皆因东宫一众近臣勾引而致。朝廷养着他们,皇上也从未薄待,但是他们以怨报德,妄议朝政,勾引太子。当今太子与圣意背道而驰,皇上若不重罚,怕是……”
“陛下千万勿起火,龙体要紧。”中常侍忙上前给天子抚背。
“僧众无辜,何罪之有!如此连累,必失民气啊!”拓跋晃哀思地紧握拳砸桌。身边侍卫跟从太子多年,从未见过一贯温厚的太子如此难过。
东宫。
平城外郊,灵育寺。
拓跋晃却反复着“百姓百姓”四个字,忽而像想起了甚么,撕下一张细纸条,提笔快速写了几个字。待墨迹晾干,照原样裹于鸽爪之处。拓跋晃捧着鸽子走到窗前,悄悄抚摩着它的羽毛,喃喃道:“乖,快飞归去找你的仆人。”
“就是被誉为我朝禅师之首,万民仰随的阿谁玄高?多年前,确切见过。只是太子,他幽闭东宫,如何密通玄高?”
“咕咕,咕咕。”一只白鸽扑闪着翅膀,熟门熟路地飞到拓跋晃身前,轻啄他手。拓跋晃回过神,取下隐蔽地系于鸽爪之处的纸条,展开一看,一行纤藐小字:“皇命诛杀黄陵僧众。”
“殿下……”侍卫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想不出甚么安抚之言。太子心系百姓,只可惜……
“和尚不仁,枉负太祖天子圣恩,这般险恶,朕定不能轻饶!传朕旨令:当日包庇逆贼的黄陵寺庙,此中僧众全数诛杀!一个都不准放过!上自王公,下至庶人,一概制止私养沙门,如有坦白,诛灭全门!”天子雷霆大怒。
“臣遵旨!”
“大胆陈平盛道!枉朕这般正视他们,竟数次在外辟谣肇事!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少年见师父看完纸条,面色凝重,深深地感喟,摸索问道:“师父……如何了?”
名唤“竹隐”的少年回声去了。
“又是干系太子?”天子已是气急废弛。
太子拓跋晃几夜未眠,眼睛充满血丝,神情疲累,面色蜡黄,手臂撑在桌子上,扶着额头,耳鬓之间,竟有细细的重生白发。
一个略显衰老的声音说:“拿来给为师看看。”
太子幽闭于东宫,无诏不得出。数位大臣被撤职查办,押入天牢候审。就连天子最宠嬖的蓓陵公主,也因为替太子讨情,禁足于嘉乐殿。
见天子侧目,崔浩吐出三个字:“灵育寺。”
“皇上,臣另有事启奏。此事干系太子,臣……”
中常侍寺人接过奏章,呈给天子。
“灵育寺?”天子踱步,“莫非是……”
“混账!谁泄的密?谁泄的密?如何数日之间,京郊寺庙的和尚竟然逃了大半?”
一日之间,皇宫突遭如此剧变,朝野高低,民气惶惑。
“朝堂干系天下百姓,我大魏子民可否安居乐业,还望陛下早日定夺。”
天子翻看半晌,满脸愠色,拍桌而起:“反了反了!这帮和尚另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侍卫不知如何安抚,只得道:“殿下,面前可不能违逆皇上的意义。”
魏王宫,安昌殿。
拓跋晃久久地立在窗前,望着白鸽划过的天空。
“哼!”天子目光冷冽,如含冰刀:“既是不遵为臣之道,朕也断不会听任,由他们扰乱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