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常言,生辰更需思父母之恩。而我,父母皆已不在,另有何意义呢?
“谁跟你说,就只要我们二人的?”蓓陵冲霁月眨眨眼睛,话里有话。
“畴前中秋弄月竟没在乎过。”霁月说完,暗笑本身:畴前,自是没在乎过了。十五阖家团聚,欢娱热烈之际,玉轮,不过是多添份美景罢了。谁又会在乎它到底是不是真的圆呢?
霁月摇点头:“我入宫才是平生第一次见到娘娘,她自是不知的。再说,这生辰,于我而言,并没有过不过之分。”
“但是万一……”
“常娘,别担忧,有娘娘护着我。至于我们,尽管静看鹬蚌相争,坐收渔翁之利。我啊,只愿做‘渔翁’。”
“女人这馋嘴啊,还是小孩子心性。”常娘端着碟子:“看,我给你拿了几小块月饼,有梅子馅的,莲蓉馅的,另有百合馅的,女人尝尝吧。”
“呵呵,”霁月笑着,仰首望着天空,轻叹口气:“谈何福寿呢?活着便是可贵了。”
“女人,你今后,有甚么筹算呢?”
难怪……许是拓跋澄,方才竟差点忘了,这类假装出宫玩耍的设法,也只要拓跋澄能想得出吧。
“这月饼,是把百合花瓣捣碎,拿泡了一夜绿茶水的绿豆磨成粉末,再一起糅进馅料里,精制而成,春季枯燥,这百合绿豆,最有清润、美颜之服从。”
“逃宫?!”霁月捂着心口,低声说:“我的公主殿下啊,你这是想的哪一出啊?如果皇上晓得……”
“哎呀,霁月!”蓓陵轻顿脚:“我想去看花灯嘛。传闻宫外十五有花灯节,热烈不凡,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真的很想很想去看看。”
运气之手,会如何翻转。谁又晓得呢?
“霁月,霁月,你在吗?”两人正静坐着,忽听到前院有人在呼喊霁月的名字。
待左昭仪娘娘离殿赴宴后,霁月与殿内留守的宫人食过晚餐,便陪着常娘清算碗碟。
霁月先到了后院,此处树木稀少,观月更清楚些。
“是,是,公主殿下的号令,霁月岂敢违背?”
“那家宴无聊透了,我提早溜返来的。”蓓陵拉着霁月进入阁房,边道:“快来换衣!”
“常娘,今儿是十五,待会,我们一起去后院弄月可好?”
“哎,那当然不是啊。”蓓陵悄悄附在霁月耳边道:“我们一起逃到宫外!”
“好,你下去吧,门外服侍。”
常娘自知,霁月留在宫内,怀着的重重苦衷,岂是她能开解得来的?
常娘随后才到,霁月笑着说:“常娘,你说得真对。今晚月色虽敞亮,却不甚圆,还缺了一点似的。”
霁月瞪大了眼睛:“公主,你这是?!”莫非蓓陵真真烦厌了宫廷糊口,要逃出宫去吗?
霁月停了行动,脸上一闪而过的难过:“我竟给忘了。难怪不记得十五的玉轮比不上十六的圆……”
“多谢姐姐。”
“嘘,”霁月将手指放在嘴边,警戒地望了望四周,抬高声音:“虽是在长信殿,常娘还是要多加谨慎。”
“快些快些,你放心吧,我帮你跟左昭仪娘娘请了假,就说你在嘉乐殿陪我。内里呀,也都安排安妥了。就只等着我们二人出去了。”
侍女施礼退下,霁月这才开口:“公主,宴会结束了吗?”
霁月无法地笑着,中秋热热烈闹,人头攒动的花灯节,蓓陵说她从没见过,也是让民气酸。这宫内仿佛甚么都有,却没有一丝官方的炊火气。而人间中,最可贵的,便是炊火气。既然他们都做了万全的筹办,那干脆,陪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