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湛的肩膀微微颤抖,这十三年来,他从未在韶华脸上看到那般纯粹的、幸运的笑容。在玉京相逢以后,韶华的笑容就带着挥之不去的哀伤和无法,向来没有真正畅怀过。他妒忌云风白,悔恨云风白,为甚么他能够让韶华笑得那么幸运?他必然是用了甚么妖术利诱了她!
“如许看来,这枚‘忘忧’倒是毫不能抛弃了。”宁湛堕入了深思。他等不了三年五载,那么就只要现在将“忘忧”给韶华了。一想到云风白呆在韶华身边,他的心就被妒忌蚕食,难以忍耐。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三天后,朕去炎塚原。”
“嗯。”韶华抱着云风白的手还在颤栗。
韶华、云风白来到议事厅,田济和一名受伤的将领正在等待。见礼毕,田济道:“大将军,彻夜子时,龙断雪领兵偷袭岘水上游的据点,我军驻守的五千将士折损了四千,只逃返来三百人。”
方鸣带着昆仑觞分开。他将连夜赶往戚城,送御酒给韶华。
“哗啦——”宁湛用烛台砸碎了铜镜,镜面碎作无数残片。贰肉痛如刀割,心也和铜镜一样,碎作了无数残片。
韶华昂首,云风白低头,两人的唇触碰在一起,炽热而缠绵。唇舌交缠中,云风白为韶华褪去了衣衫。
“这是朕的一番情意,朕但愿你能亲眼瞥见她喝下酒。”宁湛道。
韶华有些忐忑,如果不是大事,田济毫不会在深夜轰动她。她起家披衣,对云风白道:“你先歇息。我去看看出了甚么事。”
第二天,在早朝上,宁湛宣布了去炎塚原的决定。众朝臣纷繁反对,但宁湛以“督战”和“奋发士气”为来由,执意前去。三天后,崇华帝在刘延昭带领的青龙骑的保护下,南下炎塚原。
宁湛当然想,“她不准朕去戚城,朕如何见她?”
云风白抱紧韶华,“从现在起,我将化为你的盾,随你上疆场,与你同存亡。不管是端木寻,还是龙断雪,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云风白也感觉不安。他想起刚来戚城那一夜,在塔楼顶瞥见的天象。那天象,绝非吉兆,韶华身上也模糊环抱着一层不祥的气味。
轩窗边,锦榻上,韶华偎依在云风白的怀中,神情那么和顺,那么幸运。
红娘子很高兴。因为龙断雪传信说,做完了这一件事,她便能够分开玉京,获得自在了。暗藏在崇华帝身边,谨慎翼翼,战战兢兢的日子,终究熬到头了。固然,这五年里她也玩得很纵情,——看别人不幸,用蛊毒折磨人是她的兴趣。——但终归不如在清闲谷安闲清闲。
“圣上贤明。”红娘子笑了。公然,再聪明、沉着、贤明的帝王,也会因为心困于爱欲,妒怒,而变得昏聩,笨拙。
“不如甚么?”韶华问道。
韶华站在烛火中,不晓得是因为气愤,还是因为惊骇,她的手在微微颤栗。云风白握住韶华的手,将她拥入怀中。韶华将头埋入云风白的胸膛,他的暖和让她放心了很多。
两人在灯火下紧紧相拥,情到深处,反而无言。
韶华一头扎进云风白的怀中,声音颤抖,“恶梦,我做了一场恶梦……”
她和龙断雪对决疆场,是迟早的事情。面对龙断雪,她毫无胜算。比起惊骇本身会死,她更惊骇云风白会悲伤,她是多么但愿他永久欢愉,永久不要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