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使者见状,不由笑了,垂首道,“郡主的答复是‘可’。”
韶华没有转头,“不,我去。一入越境,存亡难卜,于大局,你是主将,我是辅将,你不能去冒险;于私交,我这平生,只要你这么一个兄长,我不想……”
两名女将面面相觑,一人垂首答复:“回年主将,郡主的答复是一个字。”
青阳晓得韶华不是打趣,也没有疯魔,叹了一口气,“可这毕竟不是下棋,不是游戏,你有几成掌控攻入邺城?”
轩辕楚传闻崔天允落空轰隆车,嘲笑讽刺,“亏他半世贤明,这一次也栽了跟头,真是饲虎反伤已,赔了城又折车。”
韶华回到坐位上,摊开了一纸信笺,提笔蘸墨,下笔如飞。信写毕,她拿出了主将印章,盖在了落款处,慎重其事。――景城能不能保住,就看这封信了。
韶华道:“我的目标本来就不是邺城,只是逼轩辕楚撤兵回越国,使越国、禁灵的攻城之盟分裂。我只是想乱了这盘死棋。”
韶华想起在玉京郡主府与宁无双不打不订交的景象,心中不由一暖。
杀气朝朝冲塞门,血风夜夜吹边月。不想说景城兵困城危,怕他忧心;也不想说烽火存亡,怕他悲伤;更不想说离鸾别鹤,千里相思,只怕一旦提及,就会心成碎片,泪水决堤。毕竟,她提笔在这阙词下,写下了十九个字:
青阳固然早已模糊猜到,但真正听韶华说出来,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你疯了?就算你能闯过天狼骑的围杀,到达越国边疆,只凭七八万白虎、骑,如何能打到邺城去?!这的确是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韶华只好答复,“我……”内里传来脚步声,韶华再次苦涩一笑,“穗城的使者来了,还是先听郡主是甚么答复吧。”
玉京使者拜别的第七日,景城外来了两人两骑,他们披着灰色的连头大氅,看不清模样。城楼上的兵士诘问两人的来源,两人没有多言,只是将一支火羽绑在箭上,射上城楼,“将这支火羽交给白虎、骑年主将,她自会晓得我们的来源。”
纸上是一阕词,笔迹是宁湛惯用的瘦金体飞白,“桂花香冷月如弦。一曲缘散情不竭,千古痴心天亦怜。纵是尘凡风骚客,也羡银河鹊桥仙。执子之手不知年。”
韶华瞥见火羽,大喜:“开城门,请来者进城!”
青阳打断韶华:“这一次,为兄不会让你去冒险。按疆场端方,谁能夺帅,谁带兵出征。”
韶华笑了笑,起家向外走去,“事情就这么定了。”
不谈烽火,不言相思,不诉离伤,只问主将府后花圃里的那一片荼蘼花是否开得像客岁一样?掐算使者的脚程,宁湛看到这纸素笺时,刚好应是春日。客岁荼蘼花开时,两人相约年年都一起看花着花谢,今春恐怕她要误期了。
青阳心中一惊,打断韶华;“你写信给宁无双,让她助为兄守景城?那你呢?你筹办去那边?”
气候晴了几今后,积雪尚未融尽,又刮起了西风,飘起了飞雪。
言谈毕,送走使者,一向没有作声的青阳再一次诘问韶华,仍旧是那一句:“你筹办去那边?”
韶华放下火羽,笑了笑:“红妆羽林骑,独赐朱雀旗。来的是穗城清平郡主的人。”
风停,烛火如初,烛芯跃动如蓝莲,灯火收回橘色的光芒。韶华低头看去,舆图上被茶浸湿的一片,恰好是丹水上游靠近越国边疆处。水渗入过布帛的纹理,向越都邺城漫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