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在胡床的另一边坐下,将油纸包裹的糕点放在两人中间的琴案上。云风白嗅到浅浅的桂花香味,望着韶华湿漉漉的长发,笑了:“你还朴拙恳,输约必履,真的去了瑞蓉斋。今天下雨,你明天去也没干系,头发都淋湿了。”
宁湛一把拥住韶华,道:“不管后宫有多少女人,我的老婆,只要你一人。我没有健忘我们的誓词,向来没有。”
韶华排闼出来,云风白正倚着软枕,躺在月形轩窗下的胡床、上听雨。
想起雪夜里,在荒寺中剑杀采花恶贼,救下了几乎遭人轻浮的绝色少女;想起玉明庵中,李亦倾虔诚还愿的模样;想起了花夕月夜,清波河边,她忐忑地提及即将入宫,脸上的神采是那么的幸运和高兴……韶华点头,笑了,但眉宇间难掩失落,“亦倾?是,她还记得那件事。她长得真美,也很和顺、贤淑,必然是一个很好的老婆。”
宁湛心中疼痛,道,“韶华,记着,只要你安然,欢愉了,我才会安然,欢愉。”
提着油纸包裹的糕点,韶华走进了雨幕中,冷雨劈面,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她决定本日不管如何再也反面云风白玩有胜负的博戏了。
宁湛望着韶华,“这一战,危难艰险更胜临羡关,你怕不怕?”
云风白的闪动其词,减轻了韶华心中的阴雾,他这么吞吞吐吐,莫非那门客所言不虚?
韶华来到承光殿,本来宁湛获得了若国武昭王的回执:若国愿以半座景城与永和之盟,换得天子派来救兵,共抗越国。
韶华的眼角有些酸涩,她紧紧抱着宁湛,把头埋在他怀中。现在烽火连绵,内忧内乱,他是帝王,只能与诸侯权臣家的女子联婚,才气稳固国基。她是战将,必定兵马疆场,以殛毙安定乱世。他们的誓词底子没有实现的安身点。或许,等将来乱世安定,四海承平,他们才有桃源可寻,才有幸运可求。双星相互吸引,同路而行,命轨却永不订交。
宁湛的身上传来浅浅的香气,女子的脂粉香,芳馥袅绕,绵绵蚀骨。在天极门时,宁湛的身上老是清清润润,偶尔有墨香,药香,从无脂粉香气,不晓得是后宫中哪位妃嫔好此浓香。一阵失落和酸涩如一滴墨落入韶华心湖,垂垂泅散开来,蚀心肠痛,“你身上,真香。”
明天早上,主将府中一名善于命相的门客求见韶华,说她这几日有监狱之灾。韶华感觉非常荒唐,她迩来行事并无不对,死仇家李元修也不在玉京,并且再过数日就方法兵去景城,谁会在此时让她下狱?但是,这王谢客说得煞有介事,他向来善卜凶吉,预事如神,说得她心中蒙了一层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