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宏分开安昌殿后,紫瑞问:“太皇太后,真的让大冯朱紫出宫去?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先例。”
拓跋宏又再叫她:“润儿――”
“这话如何能如许说呢?”她一脸严厉:“主子对我有恩,常日里对我的好你又不是没有看到。主子对我不打不骂,就是我做错了事,主子也不责备。现在主子病成这模样,我怎能狼心狗肺,置之不顾?”
拓跋宏神情果断:“如果皇祖母不放,宏儿就在这儿一向跪着,直到皇祖母承诺为止。”
“我不怕被感染。”兰香道:“哪怕被感染上了,我也心甘甘心。如果主子有不测,我情愿跟从着主子到阳间,持续服侍。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情愿做主子的奴婢,持续服侍主子。”
冯润这病来得很奇特。毫无征象,俄然就病倒了。浑身酸疼,四肢有力,胸痛,食欲不振,盗汗,耐久的低热,还伴着咳嗽,咳痰,咯血。
声音极是哀思。
他要求太皇太后放过冯润。
特别是兰香,每天服侍在冯润身边,为她喂药,喂饭,给她梳头,擦身,换洗衣服,不辞劳累。
冯润闭着眼睛,喘着气。停顿了一下后又再咳,咳着咳着又再有痰吐出来,那些痰,多是带着血。
“传尸”,也称“尸注”、“遁尸”、“风尸”、“沉尸”、“飞尸”,是一种没法医治的感抱病。
紫瑞恍然大悟:“本来如此。”
落依捧来一碗熬好的药。秋儿和兰香扶着冯润半坐起来,然后冯润就下落依的手,把药喝了。
华佗所著的《华氏中藏经》中有“传尸论”篇以为:“钟此病死之气,染而为疾,故曰传尸也”。――意义是说,这类病极轻易感染,探视病人、身后吊丧都能够染上。
拓跋澄带领着众将领,班师回朝。
不知不觉中,冯润睡着了。
太皇太后神采一凛。
他九岁那年,他父皇献文帝拓跋弘归天的时候,他痛哭了一场,以后不管遭到甚么波折,遭到甚么残暴折磨,他都咬紧牙关,未曾滴过一次眼泪。但这半年来,他已是第二次落泪。上一次,是冯润的孩子没了,昏倒的三天两夜里,他哭得稀里叭啦的。
痰带着暗红色的血。
冯润沉默着,仍然没有看他。
说不恨拓跋宏,那是假的。但没有爱,又何来的恨?她越恨拓跋宏,就越想着他,她对他的爱多过恨,哪怕,他害过她,他孤负了她。
以后,林朱紫被追谥为贞皇后,葬于金陵。
拓跋宏一下子红了眼眶,眼内尽是悲怆的神采。握着她冰冷的双手,声音不由哽咽了起来:“润儿,你如何病成这个模样了?”
冯润俄然咳嗽了起来。直咳得满面通红,翻肠倒肚,涕泗横流,撕心裂肺的痛苦。秋儿从速给她揉背,兰香则拿来痰盂子,冯润咳了好半天后,一口痰吐到痰盂子去。
拓跋宏在一个雨夜里,到汀兰宫去看冯润。
拓跋宏据理力图:“大冯朱紫纵有错,可命不该绝。”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望皇祖母放过大冯朱紫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