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之上,大司马不免放浪形骸。裴郡之自夸忠皇权重端方,又怎会放过抓小辫子的机遇?
魏帝曹髦不堪司马昭摧辱,口口声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欲杀逆贼,却被斩杀于宫城以内。孝静天子元善见,被逆贼高澄拳击胸口,不堪受辱,由内宫中挖隧道而外逃,却因事败而遭毒杀。哀帝李祚十三岁继位,哑忍多年,却因亲祠圜丘一事与权倾朝野的梁王起了争论,不消旬日,便被梁王绞杀于白马驿站。
大司马府院落六进,入门左手为锄经堂,右手为门客地点的书房。太子亲临本是大事,可锄经堂旁却并未见到大司马携人亲来相迎。
裴家家底不丰,家中书画虽多,却万没能够拿出甚么像样的贺礼。
中书令裴郡之仍目瞪口呆地盯着天子拜别的背影,想不明白没头没脑的,贤人唱这么一出是为了甚么。
路上,她一变态态非常温馨,倒惹来小太子抬高声音数次诘问:“如何了?你本身闹着出宫,现在又不高兴吗?如何一向不说话?”
“我不管!”她视死如归普通,“你有本领,就拿浆糊将我黏在东宫的床上!不然你若不带我,我便偷偷藏在沙苑身上,总归是要跟在你身边的!”
可此时的裴家正厅中心,清楚摆了一艘三层的群仙祝寿象牙龙船,雕镂邃密寄意极佳,用作贺礼再合适不过。
他咳得满面通红,涕泪交集狼狈不堪,残酒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衿上,逐步渗入盘龙的太子常服,再度惹来合座的轰笑。
泰安顺着他的视野看畴昔,重重地哼了一声,半点不让步:“你先看看,跟她在一起的你,和跟我在一起的你本身!”
旁人见机,立即凑上前来,一面对着船雕啧啧称奇,一面拍大司马的马屁:“...大司马福如东海,岁比三秋,乃是我大燕最有福分之人,合该如此!”
他要怯懦如鼠的傀儡,不但仅是要当日能吓得尿裤子的天子,更要本日各式摧辱之下也嗫喏不言软弱可欺的太子。
出宫门的时候,她扒在他领口,下认识地回身一望,只见两扇朱红色的宫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感到没由来的一阵心慌。
“仇敌的仇敌,便是朋友。”
天子那里听得懂, 赶紧脸带笑意止住裴郡之:“爱卿说的是!说的是!只是我觉得,朋友宜解不宜结,君子不记隔夜仇。你与大司马均是我大燕肱股之臣,该当敦睦相处。现在大司马六十大寿,爱卿合该前去祝寿才是!”
小太子瞳孔微扩,胸口那张冰冷的纸片,像是随时都在提示他忍耐。
而一样一年未见的小太子,因这一年中衣食充足,拔高了很多身量。喉结尽显,下巴微青,腰身还是少年的苗条,肩膀却刻薄很多。
小太子却满面堆笑,仿佛未听出那人讽刺之意,客气得推让着:“那里那里!”
她仍在孝期当中,穿着素净,乍看平平无奇,可细细一看便能辩白,她藕荷色的长裙之上,用几不成查的银色细线绣出朵朵梅花,与她一身傲然的风韵非常相称。
自此以后,太子对守孝中的太子妃情深义重荣宠有加的传闻,终究由内宫当中,逐步传遍了全部皇城。
而在东宫中, 泰安非常不解地望着小太子:“…本就是一场鸿门宴,有一个想害你的大司马还不敷吗?为何还要你阿爹让中书令也去参宴?中书令裴郡之,不是想废掉你的太子之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