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三人出了朝歌城的南门,方弼和方相撒开长腿在前面奔驰,李靖骑着黑焰驹在前面跟从。二人一马的脚力都是快到顶点,未几时便奔出百来里路程。
“诸位休急,我顿时便来!”小邬说着便将脚上一双划子般的草鞋除下来,又脱了补丁摞补丁的外衫,身上只留下一件犊鼻短裤,暴露一身贲起有如群山的肌肉和愚笨有如龙蛇的虬筋。他谨慎地将衣物和鞋子放在渡船的船头,而后便纵身跳入水中,深有两丈余的河水方才没到他的胸口。
方弼隔河向对岸张望一阵,转头对李靖道:“那人尚未到来,师父且在此稍等,我上去问一声。”
小邬也已看到这边船埠上的方弼和方相,笑答道:“些须小事,不劳两位哥哥脱手,待小弟渡完这批客人,再到岸上与两位哥哥叙话。”
“小邬……”想到这个称呼,李靖有点猜到此人的身份了。
世人下船之前,有的取出几枚货币投入船头的一个竹筒内,有的则是用一些粮食、熏肉之类的东西作为渡河之资。那小邬却只在水中扶着船呵呵笑着,船钱多少全凭客人自便,并不出言计算。
“师父容禀,”方弼和方相忽地一左一右与邬文明并排跪在一起,方弼赔笑道,“客岁我们兄弟二人到城外玩耍,在这淇水之畔偶遇正在摆渡的小邬。因见到小邬身躯长大不输我们,一时髦起便和他较量了一回力量。说来忸捏得紧,我们比小邬年长五岁,又跟师父学了几年技艺,论力量也只比小邬稍胜半筹。而后我们感觉小邬很对脾气,便常常来找他玩,一来二去便成了朋友。小邬天赋异禀,只可惜并未受过明师指导,我兄弟二人大胆,承诺等师父返来后为他引见,让他也拜在师父门下。”
“小邬,本日如何来晚了?”船埠上有很多人开口问道。
此人快步走到岸边时,李靖也看清了此人的面庞,心中不由微微一惊。劈面之人身量虽高,微微泛黑的端方面庞里却透着较着的稚气,看年纪应当比方氏兄弟还要年幼几岁,可想而知若过几年等他发育完整,即便方弼和方相这两个身高三丈余的巨人在他面前也会相形见绌。
听了事情果如那姓顾的商贾所言,船埠上的世人都美意地轰笑起来。
正说话间,人群以后有人指着身后大喊一声:“小邬来了!”
小邬一步步稳稳铛铛走到河的这边,在船埠边泊好后请大师下船。
“那甚么‘小邬’便是你们兄弟要我来见的人罢?”李靖问身边的方相,见他憨笑着点头,遂凝目向对岸望去,只见远处从斜刺里走来一个庞大的身影。固然间隔尚远看不大逼真,但李靖估计此人的身量应当不在方氏兄弟之下。此人肩头挽着一根极粗的缆绳,缆绳的另一端拴着一艘庞大的平底渡船。这艘足以包容百人的渡船重量当以万斤计,但那人却似浑然不觉,拖着它行于陆地之上,行动如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