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欢愣了一下,忽而笑出了声,“英娥啊,你还甚么都敢说。”
高欢怔了怔,抬足走了畴昔,哈腰蹲在了她的面前,冷静地凝睇着她睡着的脸。他沉沉的眼神,仿佛让人遐想起某些深切阴暗的梦境。
那侍女进得门来,怯怯看了娄昭君一眼,嗫嚅道,“奴婢如何也找不到王妃,没有王妃的答应,奴婢……”
高欢轻叹了口气,“英娥,你不懂。”
高欢略有些怠倦地坐在上首,身边腾跃的烛光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一片班驳的光影,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门外,正从韩氏那边返来的娄昭君看着这一幕,眼中有惊诧一闪而过。夜晚的风,凉凉吹过她的脸颊,一种说不出的奇特感受好似藤曼般回旋着爬上她的胸口。
高欢面色安静地点了点,“也好。辛苦王妃了。”
“我倒不晓得,王爷甚么时候成灵丹灵药了。”英娥拿起了酒盏站起家来,摇摇摆晃走到了高欢面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语气中多了几分促狭之意,“看来王爷将来若改行行医,必然堪比华佗扁鹊。来看病的人,不管是头疼脚疼腰疼肚子疼,只要就如许看着王爷,包管百病皆消!”
英娥看着他往阁房而去,便换了舒畅的姿式倚在食案旁。
今晚的菜式看的出娄昭君花了些心机,除了英娥钓的那条大鱼做成了蜜纯煎鱼,另有道白缹肉,即将新奇猪肉用盐,豆豉和水煮熟,捞出后切成片另加葱白,小蒜和豆豉清汁煮成,口感鲜咸,在夏季吃最是开胃。相配的几道素菜,如缹茄子,是将茄子用骨刀破四开,先用沸水焯一遍,在再插手香酱葱白同煮,最后洒上一层椒姜末。蒸藕则最为英娥所爱,做法也较为简朴,用蜂蜜灌入藕孔,再用酥油面封住藕孔蒸熟,吃时去掉酥油面,倒了蜂蜜,再将藕削皮切片便可。
他的指尖轻抚着她的眉心,她仍然还在梦里,一动不动,没有回绝,没有抵挡,竟让他恍然有种恋人般的温情。
高欢似是想到了甚么,起家道,“英娥你等等,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英娥应了一声,回给他一个光辉的笑容,放心的大口吃起来。
这位韩姬是高欢小时邻居韩轨的mm,也是高欢情窦初开时的初恋。当初幼年的高欢向韩家求亲,却被韩母嫌穷回绝,将韩氏另嫁别人。现在韩氏新寡,转而投奔了高欢,因有着少年时的情分,再加上亲兄韩轨也算高欢的亲信,这位美人常日里就最擅用不入流的体例争宠,偶然乃至不把娄昭君放在眼里。
他握着酒盏的手猛的紧了紧。
约莫过了小半盏茶工夫,当高欢拿着一个小匣子从阁房出来时,看到倚着食案的英娥已经睡着了。
偏厅里的氛围仿佛滞了滞,世人不约而同地望向高欢。
高欢轻蹙了蹙眉,“既然抱恙,为何不请府医?”
月色一点一点从窗棂处溢了出去,风吹起殿内的帷幔,氛围里满盈着夏夜里的草木味道。
“去去去!黄毛小儿胡说些甚么!我耳朵要长针眼了!”英娥拿起截饼塞进了他的嘴,“离我远点!”
英娥嘲笑,随即又理直气壮道,“我这不也是看不过眼嘛,这韩氏就仗着你宠她,老给师娘使绊子,膈应人。此次我看八成又是在装病,你如果去了,她今后对师娘就更无礼了!”
高澄被噎得翻了个白眼,连连咳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