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玄看着道松高大的身影消逝在客房门后,突喝一声:“小丫头,还要偷看多久?”
“毕竟是甚么?”慕清玄诘问,“师兄是想说那毕竟是皇家之物吗?师兄可想过,当明天子无德,横征暴敛,苛捐冗赋让百姓苦不堪言,御苑也罢,库府也罢,不过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罢了。我们取来一用,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好个称心人生!”道松抚掌,“这般称心愚兄便做不到。”
绍筝立在原地,不知所措。但见慕清玄一撩衣衿盘腿而坐,摸过腰间的玉葫芦,拔下壶嘴,抿了一口。
慕清玄“噗嗤”一乐:“大师兄,你可别纠结了,我瞧着胃都酸得慌。”
“可那毕竟是……”道松迟疑道。
她倒并非以貌取人的,只是在见过那双纤细、瓷白而有力的手以后,她再难以信赖。
“会喝酒吗?”她斜睨着绍筝。
“师兄放心,轻重缓急我都免得,毫不会丢了师门和恩师的脸面。”
一场雪过,六合间银装素裹、恍若瑶池。
就在方才,她想,很想伸脱手掌去摸一摸,摸一摸那张脸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见的那般。
她慵懒地抬起手掌中的玉葫芦,比着天上的一轮皓月。
安好的冬夜,冰轮高悬于中天,慕清玄现在逆着月光,那道道清澈流光溢彩般投射在她修俊的身姿之上,更衬得她不似尘寰人。
“师兄谈笑了!不过是称心人生罢了!”慕清玄说着,一个旋身,自屋脊上翻身而落。
道松更窘。
说罢,回身想快些逃开。
“小师妹好情志啊!”道松发自内心恋慕自家师妹不羁于外物的性子。不过恋慕归恋慕,他是真真做不来的。
怔忡间,身子一轻,已然被慕清玄挽住腰,当场一拔,落于屋顶。踏脚处,一地莹白。
她慌乱间更是手足无措、语无伦次:“慕女人若没甚么叮咛,我便归去了。”
“俗话不是说‘长兄如父’吗?师父年纪也越来越大了,总不敢再多让他白叟家操心。”
“哎!甚么都瞒不过你!”道松叹了口气,“听师兄的话,别去成吗?”
“师妹,还没安息啊?”道松仰着头,看着屋脊上痛饮的小师妹,可谓情之所至、畅快淋漓。
绍筝顺着那只标致的手望去,明月高悬,繁星点点,如何不美?
“过来!别傻杵在那儿了!”慕清玄纤手一伸。
慕清玄含笑看向他:“师兄是不放心我的技艺,还是不放心我的品德?”
一向躲在门后偷瞧的绍筝闻声一个激灵,也晓得现在躲不得了,只好扭扭捏捏地从门后蹭了出来。
清冷的月夜,一坐一站两小我,各自揣摩着本身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