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理睬闻人瑨的聒噪,回身对着还是跪在原地的绍筝:“丫头,我膝下无徒,也未有过此等筹算……”
涂安躬着身:“问清了。何猎户和他媳妇,叶家大小四口,杨家大小五口。”
道松动容。他本是个朴素男人,怎能受得住冲弱如此?
手背抹干脸上的泪水,绍筝直起家,冲着道松一撩衣衿,双膝跪地。
说罢,“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
道松算是受了她这一礼。环顾四周,“先将你的家人收殓了吧!”
绍筝心中一痛,忍下的眼泪又夺眶而出,颤声道:“是。”
“此处另有第二人叫闻人瑨吗?”道松面沉似水。
全庄上也只要里正涂老爷家仗着院子大房间多,还勉强过得。大师伙儿都没了主张,除了照顾伤患的,能走能撂的都聚在涂老爷家的院子里,七嘴八舌地讨主张。
她仁慈慈爱的母亲,另有她灵巧听话的二妹,另有阿谁方才学会走路的弟弟……另有叶大叔一家,另有铁柱哥……
“恭喜师兄得收高徒啊!”闻人瑨不知从那里跳了出来,一身素白袍子一尘不染,哪像道松的青布袍被火燎得千疮百孔。
绍筝闻言,心内稍定,又保重施了一礼,才缓缓起家。
火起时既非常日庄户人家起灶备饭之时,本庄又向来承平,庄户人家又都与世无争,除了偶尔邻里间拌个嘴、孩子间打个架,并没有大奸大恶之人。何况他派人细细刺探过了,其间也没有人玩弄招火的物事。这火起得莫名其妙,另有殁了的那几家……
他想了想,又缓言道:“如你所说,其间事来得蹊跷,我须得查探清楚,回禀我家师尊,再决计你的事。不过你且放心,既然让我碰到了你,便不会袖手不管。”
她宿世传闻过修道之人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的掌故,若面前这羽士有这般本事,立时便可解了这场危厄。她安晓得松修的是武道,甚么“呼风唤雨”,倒不如让他行如疾风多提几桶水来是端庄。
“没有,老爷。只这几家。”
道松冷哼一声,这小女人长相清秀,如果被你这无耻之人掳去,另有好日子过吗?
涂老爷几近瘫软在太师椅上。
“别人家,没有殁的?”
“道兄饶过我吧,我十指不沾阳春水……”
涂老爷倏的被惊出一身盗汗,杨家与叶家交|好,叶家大郎又与何猎户常在一处吃酒,何猎户前儿说进山碰到了狐仙……何猎户的婚事但是他涂家给说的媒……
整座庄子已经被乌漆漆一团黑烟罩个健壮,只闻得四周都是焦糊烟呛味。庄上人早就乱做了一团,喊爹的、叫娘的,还异化着女人和孩子的哭声,间或能听到有人高喝着驰驱救火。
“如何了,道长?”绍筝也愣住了脚步。
一起无话,三人展眼间便行至了半山腰。
说罢,神采黯然。
闻人瑨一贯皮厚,对他的呵叱浑不在乎,还打着哈哈:“师兄莫臊,这孩子固然是个女娃,我瞧着资质颇好。师兄如果不喜,不如我收了去我的山庄,哈哈!”
绍筝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闷声道:“道长慈悲,就算我攀附不上,求道长给指条明路。”
管家涂安凑过来,“老爷,刚细细查问了,殁了十一口,六个大的,另有五个娃儿。”
吓得个闻人瑨一迭声地叫苦:“哪个缺德的?少爷这花容月貌的,不会被烧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