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来往攒动的人群中寻到正要返城的张韫娘,好轻易拂开隔在面前的混乱纷沓,挤到张韫娘身边。上马一摸胸口,竟是不见了那枚收着阿史那弥射手札的皮郛。
情急之下,她顾不得细找,一把拽住张韫娘的衣袖,凑到她耳畔,“平壤县伯来信,要风灵代为传达,求娶的文书已送往长安,邸抄不日便回,请姊姊静候佳音。”
额角沁出的汗水聚在一块儿,顺着她光亮的前额滑落,风灵顺手抬袖一抹,落在她衣袖和面庞上黄尘经汗水一糊,花了脸,她却浑不在乎。
折返途中的最后一支白羽箭矢,正躺在前头,两人同时见着,风灵速率上不敌,干脆偏了偏马头,想先占了他的道。
大富在原地镇静地跳了两圈,跟着风灵的大黑马,撒蹄子便跑。
“大富!”阿幺见状不妙,忙出声唤住它,拽紧了手中的铁链:“大富!莫动!”
风灵原未将这一程赛事放在内心,马跑出去一段后才发觉,那索家的马奴也未当真与她赛,只若即若离地跟在她背面,不敢跟得太紧,亦不敢落下。
不待风灵作答,她又减轻了手上的力量,“他果不食言……我,我又该如何是好……父亲他尚未晓得……”
风灵翻身重回马背,探手入怀,果不见了手札,往乱哄哄的地下扫看了几圈,也不见皮郛,心下烦恼不已,却也不敢冒险归去寻,只盼望着那皮郛中的手札,于一片混乱中被马蹄人足踏成烂泥才好。
此时倒晓得骇怕,彼时弥射在沙州时,姊姊的胆气决计但是不小。风灵腹诽了几句,挣了两动手腕甩不脱张韫娘的手,眼下狼籍,她担忧阿幺,半哄半劝道:“韫娘姊姊莫想那些,文书已然飞马去了朝廷,事已至此,此事便由不得令尊半分。恩旨一到,令尊愿也好,不肯也罢,岂能抗旨?姊姊尽管放宽了心归家等着。”
大富听到阿幺的号令,渐渐抬起了高压的脑袋,收起了将要猛扑上前的姿式,怏怏地向索良音望了一眼,不减警戒地退立至阿幺脚边。
随即她一放手,翻身上了马,又伸手将阿幺拉上了马,待她在身后坐稳,令道:“大富,我们走!”
再今后阿幺说些甚么,便一字未再落入她耳中。
风灵忙向一旁闪避,那马奴擦着她的马蹿出老远,一脚从马背上跨下来,瞬息的工夫,又重回马背,手中擎着一支白羽箭向身后的风灵挥了挥,“顾娘子获咎了。”
“你这般作态,但是盘算了主张要败,归去好与人吹嘘,我因你到处躲让了才得胜?”风灵干脆放慢了速率,等他上前。
“方才有些意义了。”风灵笑着扬鞭去追。
将行至围障,俄然围障背面马蹄声动。侧耳谛听,起码有二十余骑,急冲冲地直奔而来。这一行跑得极快,转眼间不但是风灵,围障内的人都闻声了动静,顷刻温馨了下来,都不由自主地站起家。
马奴座下的马甚是固执,竟不肯偏离分毫,两马斜斜地刚巧擦身而过,风灵却目睹着要撞上马奴的马。马来不及偏头,她只得松开缰绳,侧仰了身子,险险地避过了与马辅弼撞。
大富张大嘴“哈赤哈赤”地急喘了几声,仿佛能懂她的话。风灵昂首捧起它的脑袋,下巴抵住它的头顶,“路上好好地瞧着我,切莫跟丢了。”
反手一摸马鞍上系着的箭囊,风灵翘了翘唇角,该是比那马奴多出七八支。设好的围障就在前头,她定了放心,溜漫步达地策马往世人围等的围障处去托付箭囊,好结束这一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