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景象并不陌生,头一回遇着时,风灵尚还发急,现在却已慎重了很多。
不待风灵作答,她又减轻了手上的力量,“他果不食言……我,我又该如何是好……父亲他尚未晓得……”
那些赏春嬉春的游人、女社中的娘子仆婢们,仓猝走动,各自清算了围障,检点随行人等,自管自地返程回城。
风灵惊魂初定,紧攥住缰绳大口喘气,一面又要以最快的速率去捡拾地下那最后一支箭矢,浑然不觉一枚羊皮郛袋自怀中滑落。
马奴座下的马甚是固执,竟不肯偏离分毫,两马斜斜地刚巧擦身而过,风灵却目睹着要撞上马奴的马。马来不及偏头,她只得松开缰绳,侧仰了身子,险险地避过了与马辅弼撞。
将行至围障,俄然围障背面马蹄声动。侧耳谛听,起码有二十余骑,急冲冲地直奔而来。这一行跑得极快,转眼间不但是风灵,围障内的人都闻声了动静,顷刻温馨了下来,都不由自主地站起家。
她俯身贴在马腹边,探手捞起地下的白羽箭矢,回身向马奴喊话:“你家小娘子既命你同我赛,你也不必拘着,放马过来便是。畏畏缩缩的,细心我转头同你家小娘子说你成心放水。”
“小人不敢,不敢……”马奴大骇,抖擞起精力,“既这么着,获咎之处还求顾娘子谅解。”说罢他一拉缰绳,偏转了马头,向风灵直逼过来。
“路上乱,你同我一道坐车归去。”张韫娘仍旧握着风灵的手腕子不放。
索良音突受惶恐,憋红了面庞,抚着心口勉强定下了心神:“果然凶悍得力……”
步队中跑出一骑来,向背后的敦煌城城门方向猛挥长槊,并冲着围障表里的世人嘶声高喊,“回城!快些回城!”
大富听到阿幺的号令,渐渐抬起了高压的脑袋,收起了将要猛扑上前的姿式,怏怏地向索良音望了一眼,不减警戒地退立至阿幺脚边。
随即她一放手,翻身上了马,又伸手将阿幺拉上了马,待她在身后坐稳,令道:“大富,我们走!”
索良音拉着纱帕的手自脸上渐渐放下,俯身谛视大富。岂料大富忽龇起了牙,暴露巨大的后槽牙,一面警戒地盯着她一面向后撤了半步。
情急之下,她顾不得细找,一把拽住张韫娘的衣袖,凑到她耳畔,“平壤县伯来信,要风灵代为传达,求娶的文书已送往长安,邸抄不日便回,请姊姊静候佳音。”
反手一摸马鞍上系着的箭囊,风灵翘了翘唇角,该是比那马奴多出七八支。设好的围障就在前头,她定了放心,溜漫步达地策马往世人围等的围障处去托付箭囊,好结束这一赛。
风灵翻身重回马背,探手入怀,果不见了手札,往乱哄哄的地下扫看了几圈,也不见皮郛,心下烦恼不已,却也不敢冒险归去寻,只盼望着那皮郛中的手札,于一片混乱中被马蹄人足踏成烂泥才好。
“大富!”阿幺见状不妙,忙出声唤住它,拽紧了手中的铁链:“大富!莫动!”
风灵原未将这一程赛事放在内心,马跑出去一段后才发觉,那索家的马奴也未当真与她赛,只若即若离地跟在她背面,不敢跟得太紧,亦不敢落下。
……
折返途中的最后一支白羽箭矢,正躺在前头,两人同时见着,风灵速率上不敌,干脆偏了偏马头,想先占了他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