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喜蓦地在她心口爆开,他的脖颈仍然温热,脖子上仍有微小的搏动。
她握起拂耽延的手,惊觉他的手越来越凉,再去探试他的脖颈,温热正悄无声气地流失,绝望却一点点地漫上了她的心头,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打落到他胸前。
风灵的心“突突”直跳,有那么几息乃至忘了呼吸,大富终究抬起了脑袋,冲着她站立的处所吠了几声,又在原地打了个转。
“阿延!阿延!你莫要睡!”风灵快速地将他脸上的污血拭去,一面拍打他的脸颊,一面用力地扒开他的眼皮,“你快睁眼瞧瞧,是我,我来了!”
仍在燃烧的火把的映托下,拂耽延纹丝不动地半躺在地下,后脑枕在一块大石上,鳞甲上尽是血污,但仍旧无缺,发丝间白雪莹莹,睫毛上亦覆了零散的雪花点子。这类灭亡的沉寂冷僻风灵并不陌生,她的双腿打着颤,一步步挪向他。
大富在他们身边低呜了一声,垂下脑袋。风灵探脱手臂,解开了它脖上的铁链,抚着他的背毛,缓缓道:“你已陪了我大半生,我却未能替你做些甚么,你可怨我?狼群就快来了,你从速逃命去罢,我们此生就此别过。”
大富似是能听懂,低低哭泣,围着风灵打转不肯拜别,风灵在它后背拍了一巴掌,恼道:“去罢,快去罢!”
大富“嗷呜”一声嚎,蹿出几步,又转头朝风灵望了一眼,这才撒腿跑走。
一阵痛哭,耗尽了她的力量,她终是有力地瘫坐在感化了血水的积雪中。一转头,入眼的便是拂耽延溅满血污的脸,她自是不肯教他如此狼狈,忙支撑起来,挨到他跟前,抬袖想将他的脸擦拭洁净。
夜幕中模糊传来长长一声狼嚎,风灵的心随之紧紧一缩,风雪一停,便覆盖不住这片血海尸山的气味,周遭的狼群饿了一冬,已蠢蠢欲动。根据狼的长嚎声可辨,头一批饥肠辘辘的恶狼最迟将在天亮前达到此处。
她扔动手里的银盔,一手拖着腹底,一手提起袍裾,朝大富终究立定的方向扑身跑去。
大富将那银盔嗅了个遍,一甩大尾巴便跃了出去,风灵忙站直身,目光紧跟着大富的跳蹿。约莫一炷香工夫,大富不再四周腾跃,只围着一处打转,不住昂首来回地嗅。
长庚星呈现在天涯,漫冗长夜将尽,火把早已燃尽。风灵只觉已流干了全数的眼泪,她的手与拂耽延的手普通冰冷,俯身听听他胸前里的心跳,微小得几近寻不到。
“阿延……阿延……”风灵拉起他已无温度的手,盖在本身不竭流着泪的眼睛上,长泣道:“你替大唐浴血了二十七载,可你才给了我短短七载,我从不懂忠义报国的大事理,只晓得你不负大唐,却负我半生,才七载,这如何够,如何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