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耽延现下仍居住在怀远坊,就在西市近旁,这一起恰好送她畴昔。
吃食一样样被端上食案,香气四溢,杏叶反倒拘束起来,她跟着风灵安闲惯了,且依着风灵的性子,并不讲究繁文缛节,随便得很。眼下拂耽延在跟前,她不敢冒昧,连筷箸都拿不动了。
“你一人在宫中,谨慎便可,切勿私行去查探,统统待我回长安再计议。宫中错综庞大,诸事难料。”拂耽延再三叮嘱,目光转向杏叶。
那米姓贩子忙重新礼过:“失礼失礼,延将军包涵。”
拂耽延不接她的这一眼,只微微含笑看着她,她在翠微宫大病了一场,又跟着王驾走了一遭灵州,返来也不得好生安息,两颊的弧线平下去很多,下巴愈发削尖。他皱了皱眉,本想问“怎瘦了这很多”,却因杏叶在旁,咽回了这话,只将她撂在案上的筷箸拿去,塞回她手中。
“我何曾惧过。”风灵双手握住拂耽延搁在案上的手,“我与柳爽一日不告终,即使我出得宫闱,也要未见得容我安生。”
拂耽延顿住,深深地望着她:“我只当宫中于你算是个稳妥的地点,不知他们在宫人内监中也安排了人。我原该早些向贤人坦露你我之事,早些求请贤人将你放返来。”
临出食肆,拂耽延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闭口的手札,风灵一见那火漆便知是佛奴来的手札,当即收了起来。
“罢了,快些吃罢,里头裹了肉馅,凉了再吃该积食了。”风灵对她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非常无法,伸手将小碟儿朝她跟前又推了推,冲拂耽延抛去一个“你唬坏了我的人”的眼神。
“我瞧此物模样独特,不似平常用物,估摸是特地打造的,便命人往各处铁器铺去刺探,公然是有人定制,摸寻下去,恰是柳爽身边的长随所定。”他将两枚刺球拨弄开,指着此中一枚道:“这一枚,便是害你所用。另一枚……”
风灵遂将所运营之事细细地奉告米大郎,请他借勘察商户造册真假之机,将长安大商户摸个透底,待从佛奴那儿得了西疆商户的底时,好从中剥削出线索来。
这一顿饭,令杏叶极不受用,好轻易半填塞了肚腹,她如释重负地放下筷箸。
“杏叶……风灵既肯信你,想来不差,你经心看顾着她,今后自有好出息。倘若心起不轨,结果你也该自知。”拂耽延压着声,原不过是一番叮嘱,可听起来恐唬威胁的成分家多。
那粟特大贾一见拂耽延便施礼,称他“延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