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骇怕这些,你接着再说。”风灵不觉得意地拉了拉胸前的丝绦。
杏叶连连点头承诺,重新打起精力,替风灵拭干了湿发,替她铺展了被衾,送至阁房歇觉。临出阁房,杏叶顿滞了打帷幔的手,扭头向风灵道:“深宫内苑是个噬人不吐骨渣的处所,杏叶至心不肯娘子便是汝南公主,如此今后才气得机遇离了这处所。”
热汤渐凉,杏叶在净房外唤她,风灵从浴桶内出来,擦拭了湿发湿身,穿好了衣裳去开门。杏叶敏捷地将一袭外相大氅裹在她肩上,替她掌灯回屋。
“跟着浑说!”风灵低喝一声,止住了杏叶不着边沿的胡思乱想。“杏叶,我认你平日与我知心,我也不瞒你,那些闲话传得也不满是浑说扯谈的,皆因常说我生得像精华夫人而起,贤人不知听了甚么话,仿佛是有了将我代作汝南公主之心。”
“与昭庆殿奉养汝南公主的那些宫人一处去了。”风灵冷不防地开口径直点破,杏叶不自发地打了个寒噤,一股凉意敏捷在她周身游蹿过,神采也显变了。
风灵将本身没入水中,微烫的热汤令她有被搂抱在怀的适意,她脑中顷刻又多出一个画面:有一双暖和的手,曾在那次磕绊摔跌以后,将她自石阶上拉起,给了她如同这热汤般的安抚,而那双手,仿佛比她大不了多少,乃至是稚嫩的。
那定然不是她兄长,她无实证,却能必定。
“我也不瞒你,我进宫时这昭庆殿已封闭了三两年不足,贤人不准人撤了殿内安插,殿内宫人散尽,便又指派了一拨出来,仍像有人住似的,洒扫清算、侍弄花草,每日里的差事一样很多。我当时年纪尚小,不如何记事,但领着我的阿嬷恰是在昭庆殿掌管被衾服饰的,每年皆要换过新制的,从幼时襦裙至现现在的。”
她在净房内褪去衣裙,目光又落在膝盖上那旧年疤痕上。方才与杏叶的顽闹,更多的是在粉饰她本身的惶恐:在石阶上忆起的景象,隔了长远的年代,恍忽缥缈,可那隆起是砖石、开裂的隙缝、新月似的印痕,又是那般确实。
她绞尽脑汁地回想究竟是甚么人,将石阶砸出了隙缝,仿佛想起了那人,便能忆起那段模恍惚糊的前尘旧事普通。
“杏叶,你刚才说得宫人们得传言,是从那边探听来的?”风灵俄然问道。
“阿嬷在昭庆殿呆久了,翻弄得也多,许是晓得了甚么,曾说过一些古怪的话。”杏叶紧皱起眉头,亦在脑顶用力发掘年久淡忘的旧事:“说昭庆殿内的公主未亡,只因贤人爱极,先皇后……不肯精华夫人的后嗣在贤人跟前,与她所出的皇子公主争宠,便趁着贤人北征未还,悄悄将她送了出去,称她急症暴起而亡。阖宫高低的宫人内监说是怕贤人见了悲伤,放了出去,实则,实则竟是悉数灭了口。”
杏叶撇了撇嘴:“那里要特地去探听,昨日才回的昭庆殿,早已有人在我们院外探头探脑的。我往膳部厨间去取娘子的食盒时,几近要走不出厨间,多少人截堵着我探听,问娘子是否真是汝南公主寄的魂,还问贤人但是要娘子认了天家的祖宗。”
风灵推心置腹之语令杏叶倍感靠近,服侍惯了人,鲜少有人会待她如此,杏叶的性子与竹枝分歧,她早认定了风灵为主,哪还会有夹藏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