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法师只略微点头,了然地点了点头,并未显出多大的惊奇之色。
玄奘微扬了扬眉,点头道:“请顾娘子转禀贤人,这几日里将译成《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以解贤人恐忧猜疑,故含风殿便暂不去了。”
“这是天然。”玄奘合掌垂首应道,昂首时正瞥见风灵的面色,忍不住道:“顾娘子眉眼间浊气呆滞,与在沙州初见时窜改甚大,但是有甚么琐事扰心?”
转眼年节已过,春寒料峭,竟近年节前更冷了几分。翠微宫中有从地底冒出的热汤,全部翠微宫的花草因这天赐的地热富强不败,故此地极适合将养,风灵跟着得了些恩德。且于她而言诸事已定,余下的不过是一心一意地奉养贤人,再无忧挂。如此,她的气色便一日日地好了起来,旧年因失血亏折的元气尽数补了返来。
风灵将那经文学了一遍,公然是教人淡看存亡,放下挂碍,渡苦渡厄的真言。遂于李世民神智复苏时予他讲上一讲,李世民听得心境安好。风矫捷在每日朝晨与傍晚予他各念九遍,于病痛,她无能为力,于表情安稳,她尚能极力一试。
风灵向他再合掌一拜,“贤人现在既愿归信佛教,长安城内梵刹浮图四周兴建,也算得一心向功德,法师闲来多与他讲讲法理,好歹教贰心平气和,离苦得乐。风灵自知这一请无礼,但望法师念着贤人能有这段佛缘,多多操心。”
拂耽延自是恩谢万分,暗许兵部尚书的品衔倒还在其次,门庭如何也未能使他在乎,唯独两个月后能名正言顺地将风灵接回这一桩,令他欢乐不尽。
玄奘一贯散淡的神情渐固结起来,过了半晌,方唱了声佛号,道:“顾娘子深谙因果报应之说,怎就连这个都想不透了。”
风灵下认识地抬手揉了揉本身的眉心,凄然一笑:“不瞒法师,风灵在沙州时过得无忧无愁,连望朔日礼佛时,都不知要求些甚么。可儿世无常,风灵在沙州见了些殛毙之事,也晓得那些殛毙因何而起,更是经心极力地要替那些个枉死的求个公道。现在千辛万苦,握得实证,却……倒是伸展不得。”
“风灵自是想不透,恶贯充斥之人,如何就不得业报。”风灵低头恨恨道。
玄奘笑道:“不错,恰是这个事理,顾娘子公然是带了慧根的。”
为奉养便利,风灵干脆也不回凌波殿去了,命杏叶搬了平常惯用的物什过来,便在含风殿的外间设了睡榻,端庄做起了奉侍的宫婢。她自个儿内心明白,阿母命她遥拜长安十多年,也不及在他最后这段日子里经心奉养一场,好还一还生身之恩。
风灵接下话,辞过玄奘法师,仍旧想着路上他点拨的那些话,渐渐地回含风殿覆命去。
风灵跟从着玄奘法师的法度,木然地朝前走,脑筋里满是他方才那番话,事理能懂,可内心尚不能立时放下。不知不觉中已到了弘法院门前,有小沙弥上前驱逐玄奘,风矫捷就此止了步。
……
玄奘回身谢过她相送,风灵忙回道:“怎敢当法师的谢,说是风灵送法师,这一起获益颇多的倒是风灵。”
仲春二一过,李世民的身子便急剧往下垮,吃的汤药却比进的米粮更多。捱了十多日,终是卧倒不起,一日以内,多数时候昏睡不醒,间隔着醒大半时候,又忙着进汤药。
玄奘如此一解,风灵心下安定了很多,顺着他所指接了下去:“方才听贤人的意义,怕也是恐忧老病的,且甚是惶恐,风灵可否将他那惶恐想作是该还报的业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