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侧身凝睇着依在身畔的风灵,捧起她的面庞,揣摩似地当真瞧了一会子,粗糙的手掌摩挲得风灵的脸颊直发毛。“你这般聪明,怎会不明白贤人的意义。”
是夜,风灵摸了一袭内监的服饰,怀揣着剩下的半瓶大蜈蚣浸泡的药酒,顺顺铛铛地到了城外军帐。拂耽延单住一帐,风灵称是奉随行的尚药局奉御之命,前来送药予延都尉的小内监,便无人拦查她,放了她进帐。
风灵在帐内亲手替他换过药,敷上药酒,顺道抱怨了几句尚药局的药认贵不认效。
她忙够畴昔,将脸贴在他颈窝:“叫我莫要胡言乱语,你本身倒先浑说了,我怎能够是天家血脉,要我妆模作样扮个公主样,也一定能扮得像。”
风灵恍然,上半晌面圣,她虽不在殿***监也不教她进殿,可拂耽延出来时面色便不甚对劲,他本该与白勇普通,有交了差过后的如释重负才是,可瞧起来倒像是承担更重了。他生得端倪通俗,本就有一股子严明,故当时遥遥一望也未多想,现下看来,确是揣了事的。
“绘了精华夫人纪事的那一窟?”风灵点头道:“天然记得。”
虽说风灵内心早已将圣意猜度得八九不离十,可拂耽延所说的,一字一句落在她心头,仍旧如同电闪雷鸣。
风灵一怔:“为何要去我家……贤人狐疑我的来源?”
风灵夸大地捂腹笑了几声:“甚么安邦经世,那些个事理哪家大商贾不识?盐铁策论……盐铁策论更是……”
她蓦地止住笑,探臂环住拂耽延的脖颈:“你可愿我是天家贵胄?我倘若认下这甚么公主的名号,于你有助,或能煞了柳氏的气势,倒也何尝不成。”
“贤人这是……何意?”风灵俄然感觉口干舌燥。
“胡言乱语。”拂耽延仿佛有些气恼:“二者皆无助,你莫要胡乱行事。须知,你若当真是汝南公主,婚配再不由己,你我也只得就此干休。”
“必然要往你余杭郡望走一趟,拜见你爷娘族老。却也不全为你我之事,更是奉了圣谕的。”拂耽延本就不是黏腻纠结的性子,虽还未想明白是否要将贤人的口谕奉告风灵,但毕竟堵在胸口不吐不快,便道:“圣性命我趁督视之便,看望你家府。”
风灵拿开脸颊两侧他的手掌,挥动手打断他,笑道:“这世上边幅类似之人不知多少,我不过有幸生得略肖某位皇族中人,若要当真倒是无稽之谈了。我自幼随父兄四周走货行商,性子粗暴随性,岂敢同天家攀结。你且去余杭望望便知,爷娘皆好好地在余杭保养,阿爹名讳顾云鹤,如本年事渐大,不过在乡野教习稚童识字罢了。”
“当日回朝,我曾向贤人提过此事,彼时贤人并未在乎,却不知几时遣了玄甲营校尉白勇前去沙州,细勘了那洞窟。白校尉日夜兼程,径直来灵州覆命,可见贤人等得孔殷。他将那些牌位都带了返来,贤人听白校尉细细分辩了那壁画,又对着汝南公主的长生牌位出了半晌的神。白校尉虽查了然开窟者系画壁匠人之妇阿满,亦晓得阿满婆母子分开沙州进了长安,可惜因阿满婆母子已死亡街头断了线索。”
风灵快速停了手,仿若听不明白似的,将他的话又细嚼了一遍:“你不在京中……”
拂耽延低低一笑,多少笑得有些勉强对付,她与精华夫人确切太像,且越瞧越像,像得教圣民气疑,教贰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