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赶来的军中医士接过纸,靠近鼻端嗅了嗅,又将索庭撇在枯草堆里的羊肉、散落的齑粉翻将出来,谨慎地检察嗅闻了一番,擦动手回禀道:“都尉,蛇毒。草里、肉里皆有,索庭该是服了毒毙命的。”
索庭因昨日拂耽延审了他一晌午,得不出甚么有效的话来,正暗自对劲。算算日子,父亲也该得知动静。柳爽倚靠不上,本身的父亲总还靠得。他不觉又重拾起了但愿,一心一意地熬磨时候,等着父亲来见。
索庭自地下站起,将脸紧紧贴在笼杆上,“其一,我索氏亦是受人勒迫不得已而为之,我愿以真相奉告,然都尉要作诺保我一家性命。其二,我要见家母。待我见过母亲后,都尉予我纸笔,我手书证词呈供。”
“这回不必再演受刑的罪人。”风灵瞟向他半红的脸笑得弯了腰,“倒是要演赤面傩公。”
一名府兵翻开了牢门,另一名顺势将胳膊上架着的“血人”推入樊笼内,那“血人”直直地便倒在了枯草堆中,了无生息,仿佛一大团沾满了血污的破布帛。
连喊了几遍,竟无人应。
且说索庭在囚室内一心一念地盼着母亲,内心头存好了好些话要叮嘱他母亲。事已至此,柳爽与父亲皆指靠不上,柳夫人便是他最后的拯救稻草,他测度约莫母亲还未知他现在处境,不然决计不能坐视不睬。
这一整日,折冲府内是不得安生了。因前头人来人往,噜苏庶务甚多,风灵只得避在东跨院,她在屋内直闷到日头西落,暑气消逝,才得出屋。
拂耽款接过木盒子,里头一套十来色的邃密糕点,制成一件件小小的器乐模样,非常破钞手工,倒像是她常日的奢糜做派,他当真是饿了,也分歧她客气,捏起一枚羯鼓状的白面糕饼全部儿送入口中。
“他们只说我替索公子行事,向突厥人通报动静。”那“血人”极力扬起半边脸,可脸上除了两只眼在微转、嘴唇翕动外,尽是血沫子,底子瞧不清脸面长相。
风灵跟在拂耽延身后,发足奔进牢房,面前的索庭的形状虽骇人,却比不过她心头的震惊。狱卒从背面赶上前,战战兢兢地开了牢门。
“当真?”柳爽缓缓松了手,抚平了索庭的衣衿,笑意一点点地重回了脸上。
不过大半个时候,牢房的大门又“哐当”一声翻开了。索庭向外看望去,来的却不是他母亲柳夫人,竟是柳爽。
拂耽延点点头,当着索庭的面儿,扬声叮咛了人去索府去请柳夫人。
索庭喊得泄气,头靠着笼杆歇了歇,他提了口气上来,本欲喊得更大声些,不料,深吸了口气以后,胸口俄然针扎似地一痛,接着刺痛便一下紧过一下,囊括而来。
拂晓时分,牢中俄然闹腾了起来,索庭在囚室内大声嚷着要见都尉。
又过了约莫小半时候,两名狱卒来调班,进得牢房地点的跨院,走了没几步,此中一名狱卒脚下勾了一绵软物,俄然向前仆倒在草木堆里,撑起家子方要开嗓叫骂,另一名却指着他惊叫了起来。
却见那血糊糊的人一手死命拽着他的袍裾,尽力向他挪移过来,气味微小但孔殷地唤道:“索公子……索公子,救我。”
拂耽延蹲身在索庭身边凝神瞧了一回,从他半握的手中抽出了那张字纸。风灵目光超出拂耽延的肩膀,落在纸上,念了一遍便忍不住嘲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