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幺也分歧她论，敏捷地替她梳好髻，由她自选了金饰往髻上簪戴。风灵取用簪子时，忽见了匣底静躺着的那支鹿形金簪，一时心燥，挥手“啪”地阖上了匣子。
阿幺心机详确，一早因传闻要往这边来，出门前便抓了好几把家中供灶用剩的胶牙饧，并各色糕饼果子好几样，包裹了一同带了出来。
这一句倒是解了难堪的及时雨，风灵同未生一齐笑了起来。
阿幺接过利是荷包，认当真真地给她拜了年礼，才拉了她梳洗换装。
“这个好说。”风灵展暴露促狭的笑容，拱了拱手，接过未生递来的马缰，出了小院。
阿幺不料她竟能起得比日头早，且脸上不见一丝宿醉的陈迹，手中正抓着一大把利是荷包晃着，见着阿幺出去，立马抽出一枚来，笑嘻嘻隧道：“你但是新年里头一份。”
风灵将那些利是荷包子一一派发，工匠们自是不堪欢乐，只是到底口舌粗笨，也不知如何谢了才好，只一气儿地躬身作揖，也有些将孩子扯过，非让孩子来拜谢。
风灵牵着马靠近院外的篱桩，隔着篱桩瞥见未生正在树下刻画，用心之专，连院外来了人也未曾发觉。
风灵手中牵着的马俄然打了个响鼻，四蹄在原地踏了几步，院中的未生蓦地惊觉，忙放下画板，起家望去。一见来的是风灵，竟顿时红了脸，慌镇静张地扯过石桌上的一件什物，粉饰住石板上的画像。
元日朝晨，阿幺进得风灵房中，却见她已神清气爽地在榻边坐着。
这会儿她便成了外城廓那些满地跑的孩子眼中的红人。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叫喊着“姊姊”，紧围着她转。
未生谢接了，坐着说了一回话。风灵惦记取要去康宅拜个年，归去还得做出粔籹送去折冲府，不肯多坐，起家要走。
元日的千佛洞虽不及平常时的望朔日那般喧腾，却也有很多人家喜在元日拜佛进香，以求一整年的顺利安康。
跟着进院的佛奴恰听了一耳朵，忙打岔笑道：“怪道未生是画师中首屈一指的，元日里尚不缀笔，这般勤力，另有哪一个堪比的？要教那些庸常的往那边寻饭吃去？”
风灵探头一望，他原是在一块石板上画一名舞乐供奉的飞天，身材妙曼，舞姿盘曲，倒是有几分眼熟。
再凝目细一望，风灵心头一震。她怔怔地瞧了一会儿未生佝着的后背，移了视野又去瞧画中的飞天，那副欢乐沉浸且害羞带娇的笑容，不是索良音又会是哪一个。
未生送出门去时，难堪地向她求道：“小人以音娘子面貌入画一事，还请顾娘子替小人守口。”
风灵微微有些心虚，“他那样的官身，那里能晓得这些事，匠人画师日子并不好过，能得一份分外的补助岂不好，于我也算是结个善缘。”
风灵略转了转，便往外城廓工匠画师所居之处去。
小院仍旧是喧闹安好，在夏季中午激烈的阳光下仿若世外，未生背对着院门坐在大枣树下。
风灵在自家佛窟内祭奠结束，顺道瞧了瞧新开的佛窟停顿如何。
“何况，音娘子今后自有她的好去处。”他避开风灵的目光，讪讪地望向别处，自嘲道：“难不成，我这地步，能成她毕生依托？”话自他口中出，短了几分力量。
未生号召着佛奴一同坐了，自返身回屋去倒茶。隔了片时，又空动手出来，难堪地歉道：“阿母一早去了千佛洞，尚未回，我是个随便惯了的，家里也未曾烧得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