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将野兔甩给近旁的部曲,顺手从马鞍边的囊袋里掏了一小块儿风干的牦牛肉,扔给大富解馋。
“胡说甚么!”风灵瞪了他一眼,“瞧你出息的,突厥人的顿时不悬马铃,只我们唐人才喜在马脖上悬铃铛。”
连呼了两声,大院里的部曲纷繁出来,年纪大些的应道:“明日便是除夕,大娘还要往城外去?”
佛奴吃紧追了出去,却已唤不住风灵一行,只得跺了顿脚,哀声长叹:“没有一时是消停的,年节就在眼皮子底下,又出去闹腾……”
“兴趣到此便止。”沉峻的声音从领头的三名府兵身后传来,马铃声响,走出的恰是拂耽延。
“如何,丁四儿送去的皮货还不敷用?必得在除夕前一日出城打猎?”拂耽延瞥了一眼她背后的背着的弓箭,及马鞍上悬着的还在滴血的网袋。
风灵略略吃惊,张了张口,俄而掩口笑道:“都尉的心机,风灵免得。”
说话间,来人已到了他们跟前,头里三骑,背面还跟着一群,皆革甲轻装,一色的玄纱抹额压在幞头上面。风灵与部曲们皆悄悄长出了一口气,原是沙州府兵。
“你们接着巡一圈便回城交班,留意各处可藏身的公开,都谨慎着些,莫离城过十里。”风灵低着脑袋,冷静地听着拂耽延的声音在她头上回旋着。
话音刚落,一支鸣镝吼怒而来,却并不冲着人,径直没入一株树干内。部曲们不由都放下弓箭,从马鞍上抽出长刀来。
说着她号召金伯带人将牛车搬卸了,本身引着丁四儿进前厅烤火吃茶。
“甚么人在林中鬼鬼祟祟?”对方跑在头里的一骑大声呵叱道。
正说着,风灵忽地打断他,“噤声!”
顿时的府兵侧头打量了她几眼,倒是认得她:“顾娘子?怎在这日子里行猎?”
“那岂不是比年也不得过了?”风灵惊道。
风灵乖乖地上了马,垂首催马走了几步,部曲们见状,亦纷繁上了马,却不敢跟得太紧,只在他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
丁四儿连连摆手,“顾娘子莫费那钱,当真莫费。这酒只怕弟兄们吃不着。”
阿幺抱着几张皮子过来,往他怀里一推,“你管她何为么,反正又不是小孩子,非得个个都像你如许畏手畏脚的才好?”
幸亏丁四儿并不拿她打趣儿,兴高采烈地拎起几张皮子,“这些个,是我们府兵里的弟兄们打了凑给顾娘子的,娘子出资替我们这些活着的,和那些已报国了的修造佛窟,弟兄们念着你的好呢,这些东西不值甚么,却都是弟兄们的一片情意,娘子莫嫌。”
风灵笑容满面地一挥手,“都去,都去,快牵马去!带上大富!”
风灵头皮一麻,低头行了个礼,不敢抬眼望他。
半个时候后,出了城道,一行人纵开了马,呼啦啦地往城外的林子奔去。夏季的树皆光秃着,树枝以各种奇特的姿式指向天空,林子里因无树叶灌木的遮挡,使得猎物显而易见。
拂耽延不看她,却无声地勾起了唇角,隔了半晌,淡声道:“我倒是记得,除开行猎,你仿佛另有一手好厨艺,上回的粔籹,做得极好。”
风灵讨巧地向他展颜笑开,“风灵得了都尉的馈礼,一心想回些礼,腊月尾里,买也买不着甚么,便……”
佛奴想还嘴,又自发说不过她,怏怏地抱着皮货往库房去存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