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面的阿谁身姿卓群,虽未着寸甲也能瞧出是名武官,众府兵见他出来,都往两边退散开,自行集成了队,无人再向风灵调笑。
拂耽延向众兵横扫过一眼,起哄的立时都闭了口,他转向风灵冷声道:“顾娘子不必陪侍平壤县伯回处密了么?”
风灵正在内心拿捏着要如何答他才好,户曹衙门的屋内走出两人来,前头一个矮矮胖胖的约莫是记室,手中拿着纸笔来盘点府兵人数,一面走一面大声呼喊:“往沙州去的唐兵安在?”
约莫时至晌午,初夏大漠中的太阳已是暴虐,马跑得口中溢出白沫,人也在马背晃得眼冒金星,热汗与盗汗瓜代****衣裳。
拂耽延一拧眉,并不去看那文书,只将目光转向风灵,规复了一脸公事公办的神情:“不是逃婢便好,捎带却无能够,军中不便有孤身女子同业。”说罢又向列着队的府兵们抬了抬下巴:“记室可点算完了?”
一旁的府兵们听着都来了劲,两千里的路途,近一半的路是古板的砂石戈壁,能有这么个容色姣好性子讨喜的小娘子随行,即使说不上话,每日瞧在眼里,赶路也多些精力头。遂有人起哄道:“都尉便应下吧。”
接后,风灵在高昌城的阛阓中混迹了整三日,开市而出,闭市而归,将西州大店铺凡是的模样、行商端方,皆摸查了一遍。此处商户间货资清理惯用布帛、萨珊银钱、拂菻金币,也有大唐的开元通宝,少数大宗高额货色也有以金饼结算的。
“延都尉勿要信口浑说。”遭他冷言回绝便还罢了,偏拂耽延话里还夹枪带棒的,全然不似以往的淡泊端肃,风灵岂有不恼的,反唇相讥道:“我单身一人便是逃婢,这贩子上四周是孤身的女子妇人,难不成都是逃婢逃妾的?”
“来时,你是平壤县伯的侍婢,我沙州的府兵天然该带着你同业。”拂耽款接着道:“此时你单身一人,倒像是逃婢,若要混迹于府兵中,不免有拐带之嫌,我大唐军兵,岂能担这不明怀疑?”
暗里一策画,她心中大定,那些商家与康达智一样,收了布帛为货资,因不事布锦谋生,撤除兑付课税外,大多囤积于库中,她将那些布帛尽数收了来,再加上自家运送些上品,足能使她在西州的买卖扩大开来。
拂耽延挑了挑眉毛,沉默抱手还了一礼,面上竟无一丝不测之色。
风灵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火,朗声道:“本日那么多人在,便予奴作个见证。奴前来办领往沙州去的过所,却被这位郎将狐疑是官家逃婢,究竟是也不是……”她抬手从怀中取出弥射赠送她的文书,举在半空中挥了两挥,“立时便能见分晓。”
戍兵将信将疑地高低打量了她一番,终是挥手放了行。担搁了好一阵,前头已不见了那些府兵。
说着她将文书并来时的过所递至记室手中,“劳烦这位官家勘验,若无疑问,还请发放过所。”
风灵脑中“嗡”地一阵响,竟然语塞,末端只得宽裕地缩头笑了笑,本来,来路上他早已将她认出,劳什子的帷帽算是白戴了一起。
记室蓦地想起这事,一拍脑袋,收好风灵的文书,“都尉莫急,这便点算完。”
“都尉有无浑说,只需将你来时的过所拿来一验便知。总不会来时是官家侍婢,仅一日之隔便成了商客,便是商客,你一女子,按大唐法规,也是不得孤身上路的。”记室被吸引过来,将点算府兵之事撂在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