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阿嫂她……并非不利落……”康达智唇边蜷曲翘起的髯毛高低动了动,掩不住的对劲欢乐,“她这是,就快给你添个侄儿啦,本日特来向菩萨还愿求福呢。”
“本来本日阿兄相邀,便是唤我来先见见小侄儿的。”风灵愣了一愣,继而一把推开挡在她与米氏之间的康达智,拉起她的手,诧异地高低前后一遍各处打量,直闹得米氏羞不过,指着康达智笑骂,“尚不过三月之期,你就信口浑说,侄儿侄女岂是你能定下的?”
风灵扫看了周边不时有人来往,虽皆是不相干的人,毕竟那些话不能叫旁人听了去。她拉着康达智重回了康家的佛窟,佛窟内家仆婢子皆已散去,各自往各自的社邑集会去了。
“阿兄时候算得好,风灵才替阿兄疏浚了道,这便来了。”风灵与康达智随便惯了,也不作那些个虚礼,笑吟吟地上前打趣。
康达智骇得头皮一阵发紧,恨不能立时探掌遮塞了风灵的口。“祖宗,我的好祖宗,你可千万别再提这话。我们行商,需求同官家交友,但切莫卷入官家的事中去。若无事,我们也无多大功绩,如有事,头一个遭祸的便是我们,不值当,不值当啊。”
风灵眸子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怔了好久,忽撇嘴笑了起来,一巴掌拍在神情极其严峻的康达智肩臂上,“看把阿兄唬的,风灵晓得此中短长,不去招惹便是。”
康达智笑眯眯地望着米氏的背影自台阶上徐行下去,融入熙熙人群中,方回过甚,正了正神采,“本日唤你来,也不满是为了奉告喜信,另有桩美差,只看你愿不肯。”
康达智撇了撇唇边一侧的卷胡,“索氏在西边运营将数代,少说五六十年。沙州府大小官衙治所内,有多少应卯的官人出自索家各个旁系,外来的官僚,或为求利或为求名,又乐于同索氏攀攀亲缘。而我们这些商户,依仗官家自是多多益善。索慎进本身不官不商,官商两道的枢纽却在他那儿。”
他紧紧拢起两道浓厚的眉毛,极当真地谛视着风灵,“阿兄要你在菩萨跟前应下,莫去理睬索家与延都尉之间的事。”
米氏白净的脸庞上淡淡地晕上了一层绯红,竟是少有的羞怯,躲躲闪闪地语焉不详。
说着她旋身快步跑下台阶,康达智沉默立在原处,瞧着她光鲜的湖绿色身影没入人群中,很久拔不动腿脚。
风灵遥遥地瞥见索慎进领着一大众家人从佛窟内步出,身后跟着夫人柳氏、长嫡索庭与索良昭。
康达智粗声哈哈大笑,“出来时正赶上你这场闹腾,倒端的儿是奇谋法。底下瞧热烈的,大多功德,这场热烈想是叫他们都记下了,归去与人一聊说,正能替你扬一立名儿。”
说着他目光超出风灵的头顶,引颈看望。风灵顺着他看望的方向转头一同望去,恰是索家佛窟地点。依着索家礼佛的场面,想不瞧见却也不易。
“你年纪尚小,涉世又浅,那里晓得此中的奇妙。”
“阿嫂但是身子不安闲?礼佛当然要紧,可讲究的还是心之所向,既身子不利落强撑着又是何必来的?”
风灵走了两步,俄然道了声“不当”,便又停下了脚步,再不肯往前去,急得康达智在原地直顿脚:“有何不当的?”
“恰是这个理儿,明白便好。过几日便是官家采买下定的日子,趁着你前些日子送出的越锦还热乎着,定能揽下这大宗的买卖,足足千匹布帛呢。”康达智一心急,拽着风灵的胳膊就要往台阶下跑。“我们快些去,你瞧瞧,说话工夫,已有几人上前同他搭上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