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耽延耳力极好,听得清楚,却也未曾想要返身归去化解化解。
谈笑间,细点已至,婢子们在每案上翻开一套八小碟的八角食盒,色采斑锦,花腔繁多。除却常见的金乳酥、七返糕、御黄王母饭、赐绯含香粽、樱桃毕罗等常见糕点外,另另有制成邃密花瓣样的透花糍,半透的糕饼内模糊可见淡红色的灵沙臛,不说制糕的模具须得砥砺好几日,便是将红豆熬制成灵沙臛也是个耗工夫的活。
世人一瞧,公然形似粔籹,只原该炸制的改成了蒸制,与之相类的金黄光彩并非是过油炸透构成的,而是淋上了一层黏稠的蜜饧。
俄然厨房门上竹帘子一动,一名红发雪肤的绝色胡女自里头出来,手中捧着一箩樱桃。胡女微一怔,妙目在他周身一转,顿时恍然,屈膝向他作了一礼:“音娘见过延都尉。都尉这是要……”
一曲未尽,柳爽嫌舞乐过于素净,只觉无趣,一时候酒气又上了头,便称要换衣,离席出去散散酒气。
拂耽延已行至门洞外的枝叶间,听着这话语间轻浮意味鲜明,不觉顿下步子,皱了皱眉,然毕竟与本身不相干,他抬脚又向前行了几步。
“我们家不兴那很多的端方,都尉不必在乎。”康达智哈哈一笑,上前亲替拂耽延满斟了一盏。
柳爽倒不倨傲,谦恭地笑笑,指着案上的食馔道:“长安的筵席讲究的是热烈,五颜六色花团锦簇的一桌案,非常喜气。江南道的菜式却以精美风雅见长,不相伯仲。”
他在长安日子也不算浅,纨绔世家子调笑戏耍胡姬本是常见,文人雅士更是将此举当风格流俶傥,他虽不喜这世风,亦不会出头去招惹是非。
“粗食陋肴,叫延都尉见笑了。”康达智向拂耽延举起了杯盏,抬头自饮了一盏。
跟着竹帘子“哗啦”一动,一把清脆嗓音笑盈盈地冲了出来,“舞姬们都在前头正堂舞着呢,这位是索家小娘子,想是阿郎饮多了佳酿,一时错认了。可要唤人来送阿郎回正堂?”
拂耽延利落地回敬了一盏,放下酒盏拱手道:“大萨保过谦,这一席怕是置备得不易,菜品酒水俱是上佳,何来粗陋。况,这江南的神韵,鄙人也是好久未得尝了,特别这粔籹的制法,瞧着实在,实在眼熟。”
索庭暗觉抬捧了柳爽,本身也跟着崇高了很多,心中很有几分对劲。
“原是音娘表妹。”轻浮的嬉笑随之而来,“不该跟着昭娘唤一声表兄么?怎这般见外?”
“这状似粔籹的,不知是可有甚么讲究?”席间有一人指着八角食盒正中的一样蒸糕问道。
一世人皆转向柳爽,虚真假实地赞叹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