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仪殿的门还开着,风灵抬脚刚要往里跨,门口的阿盛伸出拂尘又拦住了她:“顾娘子稍等,殿内尚在议事。”
“高阳将你送进宫,阿耶却不予你宫籍,你可有性子等?”他冷声讽道,清楚不悦她,腔调中却有下不去的狠心。
唐俭与那善于经济策论的吏目皆在心中嗤笑:这般的小女儿态,尚要来讲盐铁策,岂不成笑。
李世民跟着渐渐点了点头,目光穿透了两仪殿宽广的大门,超出了殿外的耸峙的双阙,怔了好久,风灵坐得距他近,耳力又佳,闻声他夹带着感喟的降落不清的喃喃:“克明……可惜克明去得太早,太早。”
李治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拜别。
他这番话,蓦地提示了那吏目,连得唐俭也回过味来,接口答道:“臣亦记得,昔年故蔡国公领民部尚书之职时,曾有过此话,倒是与顾娘子所持论调分歧。”
那吏目却目光怔怔,隔了好半晌,却不道对错与否,只喟叹道:“顾娘子这一番论调,下官听着非常熟谙,仿佛长远之前曾领教过。却不知顾娘子师从何人?”
未曾想头一日风矫捷与他论得极是鼓起,连过了中午传膳时候也未能发觉,还是阿盛忍耐不住,碎步出去问他可否传膳,风灵这才记起,一脸不知所措,活脱是做错了事自知理亏的孩子模样。
风灵暗觉他本是良善之人,便恭敬地低了头:“民女贱如蝼蚁,亦不懂宫规,何去何从,单凭贤人发落。”
再往下说去,李世民到底浏览不深,又甚觉意味,便传召了民部之人往两仪殿同议。民部尚书唐俭带着对劲吏目仓促忙忙赶至两仪殿,得知是要同这么个侍墨的小娘子论经济大策,心中未免不悦。端着架子只问道:“敢问顾娘子是执桑弘羊之论,还是执董氏新儒学之论?”
风灵如常地跨入两仪殿高高的门槛,正要向李世民见礼,昂首一眼蓦地落在殿上那另一人身上,顷刻间,她便呆滞住了全部身子。(未完待续。)
不想李世民却温暖一笑,很有几分哄孩子的意义道:“尽管说便是,你小娘子家的,即使说得不对,唐尚书岂会同你计算。”
李世民拈起唇边翘起的一绺髯毛,笑眼望向风灵,几次点头。
风灵自知事理上占了上风,神采上便愈发谦恭:“不敢论及师从,风灵从未端庄上过学,这些乃家父兴之所至,随便传授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