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顾娘子快些才好，时候不早了。”不远处抬辇的内监扬声催了一遍。
此时她果然朝他走来，他却辨不清真假，攥着绢帕发怔。
拂耽延的目光仍旧胶着在她的面庞上，风灵狠狠心，一回身，扭头快步走回步辇旁，一口气上了步辇，放下垂纱，向抬辇的内监叮咛道：“快些走罢。”
风灵转头应了一声，便又转过身，半仰起脸，朝拂耽延深深望了一眼，如此之近，却又悠远得不能相认。
拂耽延如梦方醒，将帕子生硬动手臂将帕子伸到她跟前。
风灵的反应迅捷，在他的手掌覆盖上来之前，便捏着帕子抽开手，拂耽延握了个空，手正教那帕子的一角挡住，未教人见他的手在帕子下的俄然行动。
风灵借机唤停了步辇：“阿监且驻，帕子掉了，放下辇子好教风灵去拾返来。”
垂纱覆盖，遮去了她泫然欲泣的脸孔，她在垂纱内尽量放低了声气，深深地吐纳了几次，方才渐渐安静下来。(未完待续。)
连日来，收支两仪殿的权臣似过江之鲫，换了一拨又一拨，李世民与臣下说话，或斥责、或赞成、或商讨、或听禀，从不避讳风灵，她便在一旁沉默听着，她虽未着宫服，却也穿得平素，天然无人留意到她这个小小的侍墨。
因贤人力量渐复，风灵撤去了他手边的锦靠，原摆着锦靠之处，现堆叠起了好几摞子奏报，连朱砂也用得格外快了些。
“帕子落地又何妨，紧急的是娘子晓得它在那边，它终会在那处等着娘子来拾回。”拂耽延将那帕子朝她跟前又递了递：“前路尚未明，娘子谨慎行走，难行之处还是等人来接回为好。”
步辇从他身边行过，风灵隔着步辇上的垂纱，贪婪地打量他沉毅的侧脸，可抬步辇的内监走得太快，只几息的工夫，便从拂耽延身边走过。
“这帕子原是风灵敬爱之物，盼等了好久才得的，现下它落了地，风灵甚是痛心，幸而它还在这儿，另有机遇将它拾回。倘若它就此不见了，风灵必将有摧心裂肺之痛。”她迟缓地一字一句地向他道，眼中蒙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仿佛是天明前的露水滚入了她的眼中。
风灵硬是忍下泪意，展开眉眼冲他微微一笑，盈盈屈膝：“这帕子原是风灵统统，多谢队正，还请队正偿还。”
风灵在两仪殿见过拂耽延后不几日，便在承天门重又瞥见了他。彼时凌晨，天气未明，风灵坐在步辇上，要赶着在李世民入两仪殿措置朝事之前先他到达。承天门的宫墙边，两队佽飞正交班，换下的那一班，恰是由拂耽延带领着。
太子与柳奭连袂来过一回，太子瞥眼瞥见风灵奉养在君侧，还是横眉冷对，不屑一顾。柳奭耳聪目明，又时候警戒着杨淑妃与吴王李恪的意向，是以早收着了风声，得知杨淑妃送了一名形貌酷肖当年精华夫人的女子进两仪殿。
四名内监将步辇稳稳地放下，为首的那名催她道：“顾娘子快些，时候快到了，莫教贤人先到了两仪殿。”
风灵不敢再多逗留一息，仓促向他一屈膝：“风灵多谢队正拾帕，先行告别。”
拂耽延的目光极力透过灰蒙蒙的天气，想将她看个清楚，却又不敢瞧得太清楚，他怕本身没法按捺要拥揽住她的那一念打动，臂上的肌条，竟因捏一方薄纱绢帕而紧绷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