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他也忍得下心,下如许的毒手……”风灵喟叹,心下落实,终是能将她狐疑柳爽伤害索氏满门的事奉告,原只怕阿满婆顾及手足之情不肯信,这回却不怕她不信。
阿姊曾奉告,柳奭同索氏勾搭于西疆,收拢阿史那贺鲁,劫夺来往商客,所聚财资与贺鲁共分,柳奭那一份,便用以在西疆囤养私兵。不时以私兵冒充沙匪,一面再行掳掠劫杀,一面频频以剿匪为由,向朝廷求拨军资。私兵开消、劫夺所获,皆由熟悉的商队替他运营来往。
一语未尽,阿满婆俄然直起家子扑将过来,一把抓住风灵的手臂,口里“呜呜”地悲咽,面上涕泪交纵。
阿满婆蓦地收回一声凄厉的低吼,情感愈发激越,“吚吚呜呜”地一个劲儿地比划。
未生看了一会儿,问道:“阿母说,他为何要这般暴虐,连一母同胞的亲妹都不肯放过。”(未完待续。)
风灵看罢第二张,迟迟不见第三张纸递来,她放下纸,朝阿满婆望去,只见她捧着已写就的纸正发怔,约莫是在踌躇该不该交予风灵看。
阿满婆在一旁哭得险险喘不上气来,她与柳夫人孪生,相依二十多年,这痛苦约莫旁人是体味不透的,风灵担忧地瞧着她,不知该不该再往下说。
“阿母当年为了柳氏全族才舍了本身进宫奉侍,现在时隔多年,文德皇后也早已故去,自是该回归本家,原只当理所当然,便命我前去柳府找母舅。那府里的管事说母舅在兵部应卯,未曾在府内,他满口答允,说待母舅放衙返来必当禀报,还非常感慨说了些安抚的好话。哪成想……”
她慢条斯理地替阿满婆换过一盏热枣茶,将杯盏渐渐推至她跟前:“婆婆写得辛苦,无妨先吃盏茶,缓一缓,也不急在这一时。”
阿满婆的目光警戒地移到风灵脸上,好似要透过她的脸,望到甚么逼真的能让她放心的东西,风灵不知她所要寻的安苦衷实是甚么,只猜度她竟肯拿深藏的触及一个姓氏家世存亡的隐蔽出来,定然是有所托的。再遐想至敦化坊冷巷子里的那场惨烈的大火,风灵顿悟,只怕她要以性命安危相托。
风灵大为震惊,从纸上移开目光,视野在阿满婆和未生之间来回扫看:“兹事体大,婆婆怎肯……怎肯……”
阿满婆这才谨慎地将手里的字纸递给风灵。
未生正说着这话,阿满婆又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二十年前便是该死之人,现在更不该呈现,倘若贤人旧事重提,究查起那桩经年的秘辛,全族或因我而受累,天然是死了的洁净。
风灵看着阿满婆,虽接二连三的严格究竟将阿满婆击打得碎心断肠,可她也只得咬牙狠心点头道:“恐怕是。”
她的眼泪滴落到纸上,纸上的字一面写一面糊,倒是写得字字力透纸背。
风灵的心跳得短长,那纸捏在手里收回的纤细声响,都觉如雷贯耳。但见纸上寥寥数字写着:
阿满婆面色沉寂,向未生递了个眼神,作了个表示。未生在案上拍了一掌,忿然道:
“阖府高低,仅活了音娘与柳爽二人。音娘怯懦,向来躲事不及,且她生母曹娘子也未能幸免于难,故决计不会是她所为。”
风灵实足的诚意放在跟前,阿满婆与未生互望了一眼,未生低头沉吟片时,点头道:“顾娘子在西边商行里的名誉极好,一贯诚信,未生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