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中的长明灯塞至拂耽延手中,揉着悠长汲激发酸的胳膊,靠近那些画,一点点地看下来。那些密密的壁画基本分了四幅,算上窟顶的地藏菩萨渡亡像,恰是四壁。
转至另一面,恰是第二幅壁画。极大的一幅,占有了整面窟避,风灵要退后抬头方能尽支出眼。
画中一堵城墙,楼观矗立,较之敦煌城城墙持严峻气得不知赛过多少,那城墙上军兵布阵,齐崭崭的箭弩皆指向城墙门洞。门洞处一扇极弘大宽广的朱红大门,半开半阖,门前白袍黑马的郎将瞋目圆睁,张弓搭箭,箭在弦上欲出。那大怒之威穿透岩壁,摄民气魄,足可见画师技艺之卓绝。
再往下望,另一侧一宝贵气凌人的黄袍郎将手里高擎了一张弓,那弓上已空,箭已收回。风灵顺着他那张弓瞧下去,却见那红袍玉面的郎将横档在白袍郎与黄袍郎之间,背对着黄袍郎,后背直插了一支利箭,仿佛恰是黄袍郎手中的弓所射出。
风灵更靠近一步,踮脚凑畴昔,阴暗的长明灯下,走在前头的女子更显雍容些,面上倒是落寞冷僻,背面的那一个,肚腹隆起,神采灵动,谦恭却不寒微。直教风灵觉着劈面的熟谙。
满窟满是最破钞画师精力的白描填色的作法,是以这类画法造价极其高贵,突然呈现在这寒伧的小洞窟内,分外诡秘。
再略一打量,这洞窟粗陋简朴,不见一尊佛像佛龛,正中的供案上只端端方正地摆放着四尊牌位。
风灵又低呼了一声,轻声道:“这些画……这些画竟仿佛是纪事的。”她粗粗一打量,必定道:“这一窟并非佛窟,看着倒似是亡故者的供奉窟。”
风灵抖了抖站得有些生硬的腿,伸展了一下腰肢。拂耽延从岩壁上跃下,探手去接她下来,一面随口道:“竟能支撑这么久,根柢尚且不错。”
至壁角处,又是两名女子,倒是宫装,一前一后,施施但是行,置身于亭台楼榭、花草扶疏之间,像是在一处繁华豪华的园子内。
风灵与拂耽延身贴着石壁山崖,屏息静听着那小洞窟内高耸的幽泣,足有一个时候之久。夜风低啸,渐淹没了哭声。
她迷惑不解,阿满婆缘何要将柳夫人的往生牌位偷出来,安排于此?刚才那场哀恸但是与柳夫人相干?若确切相干,她与柳夫人又有甚么相干的?
风灵顺着灯火指引,朝壁画上最末的一个画面望去。雍容华贵的仙颜女子端坐在一张金色高椅内,神采冷酷,安静如水。她的脚边蒲伏着一名宫女,两人之下,另有一番修罗场:十来名宫女被几名武人围在一处,武人举刀搏斗,有些宫女已仆倒在地,血溅四周。看得风灵猛打了个寒噤。
洞内泣声渐息,微光晃了几晃,深色素裙,头戴帷帽的阿满婆扶着膝盖,打着颤从里头渐渐踱出。约莫是跪坐得久了,走步一瘸一拐,衬得她的背影更添了几分苦楚。
拂耽延的手臂滞在半空中,半晌不动。俄然又醒过神来,回身将长明灯移向供案,一一将案上的牌位照过来。(未完待续。)
“一夜都立过,这些时候算甚。”风灵嘟囔了一句。
二人借着小洞窟内的微光摸索着朝里走,入内都不由一怔,这洞窟当真是小,大不过三四张平常睡榻,怨不得方才阿满婆的抽泣声那样清楚地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