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遥手一抖,放开了他,身子一刹时落空力量,跌坐在黄芨身前,口中却不由自主的问着:“全死了?敇客杀了统统的侍卫和百姓?刺客人数有多少?她好好的为何去三石村?”
这些声响惊醒了窗前呆立的久遥,他缓缓抬起右拳,摊开的掌内心一团揉皱的信纸。说了不回王都,可这信纸却一向握在手中,睡梦中也未曾丢开。他伸手一点一点抹开皱了的纸团,乌黑的财宝纸上刚柔相济的一行隶书:
看着那越走越近的娇小身影,后边模糊跟着许很多多的小小身影,那一刻,崩紧的身子一松,仿佛有甚么一刹时散去了。
她……她到底如何了?
他举手捂眼,仿佛如许便能阻断统统思路。
但是……那又如何?!
浅碧山的别院里,刹时一阵鸡飞狗跳。
“清徽君?”黄芨叫喊,却只能看到久遥沉默拜别的背影。
是梦,又做梦了,如许的梦,已做过无数次,可比来几月本已不再来扰,想不到本日他们再次入梦来。
黄芨一愣,然后道:“清徽君,奴婢是奉国相大人来接清徽君回王都的。”
“啊?”冷不防这么一句,香仪顿时愣在当场。
“你们清算好了就回王都,我先走了。”高空上,远远飘下久遥明朗的声音。
“啊!”久遥一声惊呼,自梦中醒来,喘气不已,满身盗汗淋淋。
他深深叹一口气,在窗边的竹榻上坐下,一手捏着信纸,一手按住模糊作痛的脑袋。
“萚兮萚兮,风吹其女。叔兮伯兮!倡于和女……”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光渐亮,然后便有了些人声轻响,突破了别院里的沉寂。
甜美的歌声里,久遥健忘了头痛,走至窗前,目光自墙头超出,远处浅碧山岑岭叠起,层林郁郁葱葱,那些唱着儿歌的孩子们是否又在山中捡着干柴拾着野菌?
那歌声仿如百灵鸟儿啼在枝头,在这清冷的凌晨是如此的动听动听,而唱歌的人娇小娟秀,如沾露的茉莉花般清爽可儿,更令人闻之神畅。
“清徽君?”黄芨不由唤一声。
她……她……她……
他不能保住他的族人与他的故里,起码……他要尽他所能助青州的百姓们保住他们的故里!
这大东朝是他的仇敌,是杀了他统统的亲人、族人的仇敌!
香仪瞪大了眼睛看着天上远飞的大鸟,都忘了话语了。
“啊呀!清徽君!你已经起来了!”香仪一见窗前站着的久遥顿时欢声唤道,“那恰好,我打来了水,快快洗漱吧,一会我去端早膳,本日的早膳是杞叶糯米粥。”她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房门,如同一只百灵鸟似的翩然走入,跟着她的到来,房里刹时如有奇异的手悄悄一挥,便挥去了沉暗忧邑,变得轻巧明朗。
这青州确确实在是大东朝的国土,这青州的百姓确确实在是大东朝的子民!
那些捡柴的孩子与久罗山上的孩子又有甚么辨别?
“萚兮萚兮,风吹其女。叔兮伯兮!倡于和女……”
昏昏沉沉的痛苦里,蓦地一缕清甜的歌声传入耳中,令久遥深身一震,抬首,恍若梦中初醒。他站起家,透过窗,远远的可瞥见香仪自庭前的长廊那边走来,手中端着铜盆,一起走,一起轻声哼唱着。
久遥跨上鸟背,抬手抚过青鸟的头,“带我回王都。”那一句,既是咐咐青鸟,亦是答复香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