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袍人不由怫然:“田盛,我自与你王世叔、高世叔商讨,小儿辈休得胡言。若老夫成心置身事外,彻夜就不会来你田府。”
池早将素帛完整翻开,轻声念叨:“jiān凶篡逆,古已有之;悬首蒿街,会当偶然。今孤王奉疆场之任,举节钺之威,引虎骑千群,长驱而取大郡,此义士建功之刻,良臣报效之秋,可不勖哉!今中都令池、阳曲令田、晋阳令王、京陵长高档,诚恳宿著、协同嘉谋,解孤之忧,孤心极慰。必不吝爵赏,兼以牧、守之任相托,以酬殊勋。凡诸畏逼事屈抗命者,一无所问。”
眼看池早的面sèyīn晴不定,高怀又道:“刘和殿下文武双全,不但用兵如神,兼且jīng通经史、雅擅丹青书法,便是在汉人间产业中也属佼佼者。更何况,刘和殿下气度恢弘,用人不疑,此信足堪左证。兄长,这等人物,岂不堪于那昏庸无能的晋室诸王?”
池早言语一滞,正要辩驳,王旆沉声道:“我等何必作口舌争论,还请兄长先看看此物吧!”说着,他自袖中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也罢!也罢!”池早木然呆坐了半晌,终究长叹一声。他挺直了身躯,咬牙道:“你们筹算如何行动?”
这是一副素帛,被工致地几次折叠为小块,翻开今后约莫尺许见方。池早定神看去,但见帛上笔墨淋漓,写着很多字。只看书法,便觉气韵活泼流利,笔划间锋芒毕露、意态飞扬,实不下于池早平生所见的任何一名名家之作。
池早眼中jīng芒一闪,伸手点了点舆图上晋阳城的中间位置:“不必等候匈奴人的行动,我们彻夜就起兵,攻陷刺史府!”
须知四姓豪族当中,以池氏最为人多势众,故而左贤王刘和的帛书当中将池氏一族放在四姓豪族之首,事成以后论功行赏,少不得方伯之位。既然刘和以左贤王之尊亲笔承诺,这故乡伙便按捺不住情感,要亲身脱手了。
王旆道:“此乃匈奴信使携来的蜡丸手札,乃左贤王刘和殿下亲笔所书,足见诚意。”
但别人不晓得的是,中都池氏与阳曲田氏、晋阳王氏、京陵高氏四家与匈奴素有来往,乃至都接管过匈奴汉国所授予的处所官职。只不过他们行事极其隐蔽,将越石公麾下的将佐官僚都瞒过了。现在,池早与其他三家属长:那青年田盛、长须大汉王旆、黄脸文士高怀夤夜秘会,正在商讨匈奴密使入城,令他们里应外合攻破晋阳之事。只是池早在关头时候摆荡,令其他三人非常不耐。
池家的部曲不管是数量还是jīng锐都在其他三家之上,池早本人更是深藏不露的人物;要做大事,正须他尽力施为!
“你……”青袍人霍然立起,刚一张口,又寂然坐了下来。他倒并不是惊骇这暴躁青年的威胁,池、田两族数代交好,这份交谊不是毛头小子呼喝几声能撼动的:“唉,我池族固然宦途倒霉,却毕竟是忠孝传家的中原大族,而那些匈奴人秉xìng凶暴,又粗鄙无文、毫无信义可言。迫于时势与他们来往倒也罢了,若与他们联袂,只怕是与虎谋皮啊。”
另一名黄脸的文士也劝道:“是啊,兄长,你这般踌躇,如何能图大事?”
“这是……”池早眼中贪婪地神sè明灭,惊奇地问道。
其他三人一同惊问道:“何谓奇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