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晌,身后那人又说了一句:“我已经见过段末波。别的,父亲遣人带话给代郡来人。”
那人说话时吐字略微有些慢,咬字也不是很准,仿佛平时并非常说晋人言语的。那必然是鲜卑人……能够直呼段末波之名的鲜卑武人,其父职位极高,能够决定全部部落去处的……方勤之心念急转,立即明白了此人身份。这不但没有使他有所放松,反而使他感受仿佛被食人的猛兽所觊觎,愈发严峻了。
方勤之略微提大声音,语速越来越快:“序之兄无妨持续比较。我家主公与武卫将军丁文浩一同出世入死,转战南北,互为金石至好。丁刺史于武卫将军为叔父,于我家主公亦为叔父,这份交谊,那里是王彭祖可比?乍闻丁刺史有恙,我家主公舍弃雄师地点,轻骑日夜兼程数百里,只为看望病情,这份诚意,那里是王彭祖可比?我家主公行事至公,以鹰扬将军之尊,愿为冀州僚属桓彝的扈从,力保他沿途安然……这份担负,又那里是王彭祖可比?”
“兄长不必来此,有我就够了。”身后那人缓缓道:“父亲说,大厦将倾,不是一根梁柱能支撑的。我们情愿尽忠大晋朝廷,但不必与某一名官员捆绑在一处。父亲还说,陆遥不是傻瓜,他会明白我们的意义。”
方勤之深深回礼:“多谢。”
当方勤之抬开端的时候,蒋伦高大的身影在天井门口一闪即过。他的身材雄浑,但毫不笨拙粗重,脚步更是轻盈如狸猫普通,听不到半点声气。很明显,这位冀州处置中郎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墨客。而本该周到守把院落正门的两名持戈甲士硬生生对他的出入视若无睹,更证明冀州幕府的深厚潜力,足令方勤之骇然。
丁绍在鉴定石勒贼寇将以雄师突袭广宗以后,为了催促幽州、兖州的兵力前来助战,向南北两路雄师别离调派了使者。往兖州军的使者是桓彝,而往幽州军的使者便是蒋伦蒋序之。比拟而言,蒋伦的职位远高于桓彝,乃是丁绍赖觉得左膀右臂的亲信谋主。令蒋伦奔赴高阳,足以显现丁绍对幽州军的特别正视。
从者们面面相觑,全都不知如何是好。但他们本来都是方氏商队中人,跟着方勤之走南闯北,多少有些见地,固然怕惧,却强自平静着,还是起居如常。
两人沿着华灯初上的甬道冷静而行,总算到了方勤之与从者多少人憩息的天井,枣嵩略一拱手,回身便去。过了一会儿,他又带着二十名持戈甲士返来,喝令甲士们将天井前后门都扼守住了。从者们眼看方勤之去时形貌翩翩、衣冠楚楚,返来时却带了一头一脸的伤势,顿时都起了疑虑;眼看甲士们虎视眈眈,更是错愕。
可惜幽州军此番南下,并非为了挟击石勒贼寇,而是为了乘乱占有州郡,是以王浚对蒋伦携来的贼寇意向没有涓滴兴趣。蒋伦到达高阳以后,也并未获得王浚访问。值得光荣的是,因为丁绍一贯对幽州谦让,王浚也并不特地以丁绍为值得一提的敌手。蒋伦虽不得觐见,却被当作高朋相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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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声音俄然自方勤之的身后响起:“想不到就连冀州人也和代郡勾搭一处。”
但或许彻夜他很难再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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