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太像真的了,太像真的了。
方勤之只感觉双腿发软,端赖足尖蓦地发力才支撑住身躯,他连声苦笑道:“枣别驾,这有何奇特?方某不过是一个戋戋商贾,固然薄有资财,毕竟不能与高士等列,更未曾拜见过骠骑大将军如许的大人物。君岂不闻,战战惶惑,汗出如浆;战颤栗栗,汗不敢出的典故么?”
“方勤之,你的诡计败露了!本日就是你的死期!”跟着一名军官阴恻恻地话语声,数十名手持利刃的军人如狼似虎地扑上前来。为首一人伸出葵扇般的大手,扼住方勤之的脖颈向下猛压。
当此乱世,从商当然不易,从政仿佛更加凶恶。不幸我方勤之满腹经纶,万一本日事有不谐,怕是再也不得发挥了也。
方勤之把本身横搁在案几上的脑袋抬起,只觉本身的心脏咚咚狂跳,几近从嗓子眼里跃出来。刚才这感受,的确就像是真的一样啊……吓死我也!他想要起家,浑身高低的肌肉却已经崩紧到抽搐的境地了,只能一点点放松,一点点地活动筋骨。
枣嵩这一变色,方勤之立码就趴下了。他几近抱着枣嵩的腿,口沫横飞地连连解释:本身绝无歹意,实在是因为那鹰扬将军陆遥过分可爱,将本身逼得如此。陆某麾军横扫坝上草原,多量部落被迫降服,在武力压迫下重新建立起新的次序。这一来,方勤之如许的行商便没法再像平常那般大发其财,是以只能狼狈流亡幽州,前来寻求幽州刺史、骠骑大将军的庇荫。方勤之自知职位寒微,但若能面见大将军一面,那便等若为本身生家性命求来了保障,以是才会倾尽家财,送出如此厚礼。
高阳国设于前汉,此地处在幽州的范阳、冀州的中山、河间、博陵四个郡国之间,境内一马平地,四通八达。幽州雄师自范阳解缆南下,不管欲往冀州的哪个方位,高阳都是必经之路。
“不碍事,无妨的。”方勤之连声干笑。他天然不能说,本身奉了鹰扬将军之命,特来求见骠骑大将军,行那不成告人的奸谋。因为头一次承担这类任务,乃至严峻得数日失眠,白日里可贵困乏,又被恶梦所扰吧。
“你们不能如许!我是诚恳诚意来投效博陵公的!我……我……我为朝廷立过功!我在草原流过血!我和诸位鲜卑大人一起啃过羊腿!”方勤之大声呼号,极力挣扎着。
“大将军身份多么高贵,拨冗见你一面,已是天大的恩德。你如果生出事来,连我也逃不了干系……元度兄莫怪我多疑,容我细思之……”枣嵩绕着方勤之走了两圈,皱眉道:“不对!公然不对!昔日里元度兄所到之处,无不言辞滚滚,摆布常有掩耳而逃者。如何今番这般沉寂?这却奇哉怪也!”
“元度兄,主公现在有暇见你,快快随我来!”说话的人服饰华贵,边幅出众,乃是王彭祖之半子,颍川名流枣嵩枣台产。枣嵩曾在洛阳为散骑常侍,厥后阖家搬家幽州,投奔岳父王浚。此人虽无彪炳的才调,但风神秀异、擅于平淡,是以在幽州幕府中担负专事迎来送往的别驾。方勤之昔日来往于草原本地之间行商,曾与之有一面之缘。
没有人要杀我,没有。这是我常日歇息的毡帐,这是幽州军在高阳国的大营,我是在等候博陵郡公的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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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嵩这才放下心来,固然身在军旅当中,但安排一次会晤还是简朴易行。这般想着,他对方勤之便客气起来,看在他豪奢脱手的面上,乃至还屈高贵,“元度兄元度兄”地叫个不休。